“得了吧你,”我推開她,拿眼睨她,“我不吃你這一套?!?/p>
她呵呵一笑,滿不在乎地在我的臉上掐了一把,“走啦,快到七點了?!?/p>
我狠狠地瞪她一眼,算是發(fā)泄內(nèi)心的怨氣。
學(xué)校海報欄前圍起一群人,竹喧見狀,立即來了興趣,她興沖沖地鉆進(jìn)人群,早把什么袁瑯啊王朗啊拋在了腦后。
“葉子。”竹喧好不容易擠進(jìn)去,又奮力探出半個腦袋朝我招呼,“你快來看看。”
我在人潮中被推來擠去,當(dāng)我費盡氣力擠到櫥窗前,順著竹喧的手指望去,那是一張關(guān)于本屆校園歌唱大賽的海報,于我而言自然不陌生,其中還有我的一份功勞。只是在海報右下角的參賽名單上赫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名字。
我明明記得我并沒有報名參賽,難道是我在夢游中犯下的錯?
苦思冥想,一個念頭在腦中閃現(xiàn)。
竹喧用很奇怪的眼神瞧著我,我被她瞧得渾身都不自在,有些心虛地說:“你干嗎這樣看我?”
竹喧笑了笑,淺淺的笑意在我看來有些毛骨悚然,好像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的感覺。
圖書館通常只有在考試期間才會人滿為患,因此,要在每間只有兩三個人的閱覽室里找人還是十分容易的。
竹喧拉著我直接上了二樓,看來她為了袁瑯,準(zhǔn)備工作做得很足。
她在二樓其中一間張望片刻,面露喜色,“葉子,他就坐在靠門的位子上。”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有一穿米色上衣的高個子男生低著頭正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清爽的板寸,眉目掩蓋在一片陰影下,看不分明。
我深吸一口氣,懷揣著沉甸甸的情書,準(zhǔn)備慷慨就義,竹喧卻在此時一把扯住我,她的雙手有些微微的顫抖,雙唇動了動,“葉子,我好緊張?!?/p>
我有一絲意外,強(qiáng)悍如竹喧者竟然也會這樣展露小女兒般的嬌羞。我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明白,你們倆都是文學(xué)社的,平時有數(shù)不清的見面機(jī)會,你當(dāng)面告訴他就是。為啥要選這么原始的方法?”
她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你不懂,這叫情調(diào)?!?/p>
我差點昏厥。
閱覽室里光線昏暗,也許是因為人少的緣故,僅開了兩盞日光燈。我?guī)撞骄妥叩皆樃?,輕輕地喚了聲:“袁同學(xué)?!?/p>
刻意壓低的嗓音,我以為他不會聽到。但事實上他是聽見了,緩緩地抬起頭,唇邊浮上一抹笑意,“同學(xué),是你叫我?”
忽然能明白為什么竹喧會在瞬間沉淪,袁瑯的五官不算出色,但是組合在一起如同石雕般深刻。他的笑容不似林森那般陽光,不若向暉那般沉靜,而是給人一種溺死人的溫柔,甚至帶一點兒邪侫。對,邪侫,就是這個詞。
幸好這樣的男子并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否則絕對會被生吞活剝,萬劫不復(fù)。
突然有一點兒同情竹喧,此人,會是她生命中的劫數(shù),她,在劫難逃。
“這個……給你……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有些語無倫次,好好的話到了嘴邊,反反復(fù)復(fù)地來回幾遍,還是沒能說清楚。估計此刻在外面的竹喧都有沖過來抽打我的沖動。
袁瑯懶洋洋地斜了我一眼,用兩根手指把信夾了過去,動作一氣呵成。我打賭他定是個煙鬼,他要不抽煙的話我就把葉紫兩個字倒著寫。
“明白。不就是你的信嘛?!彼唤?jīng)心地回了句。
我嘴角一陣抽搐,“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給你的。竹喧,你的明白?”情急之下,總算說完整了一句話。
“明白,明白。”他的笑意好像加深了,有兩個小小的米酒窩若隱若現(xiàn),真是要人命的邪惡。他的修長手指微挑,打開了信封。
我張大了嘴,他不會是想取出來當(dāng)眾朗讀吧?
我下意識地想落荒而逃,竹子啊竹子,你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個袁瑯彪悍程度遠(yuǎn)在你之上吧。
“袁瑯?!鳖^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似曾相識,“葉紫?你也在這兒?!蔽夷X中頓時一片空白,“你們認(rèn)識?”此刻,袁瑯手中還舉著那封信,我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