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端坐堂前,綺羅、斯如、沐晟則站在一邊。這時德叔進來回道:“老爺,我已經(jīng)吩咐過了,沒有您的話,沒人敢靠近這兒?!?/p>
于是無忌看向沐晟,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明家堡的人為什么抓你。”
綺羅連忙打斷他的話:“爹——”
無忌卻并不理會綺羅,只說:“沒有問你。”
沐晟長身玉立,緩緩道來:“我是沐家寨的沐晟,如果你們想邀功,把我抓去見戰(zhàn)神,一定會有重賞,如果你們怕受連累,我可以馬上就走?!闭f完他轉(zhuǎn)身就走,卻被綺羅和斯如同時拉住。
綺羅有些嗔怪地對無忌說道:“爹,他身體還沒恢復,要是就這么讓他走了的話,萬一遇見明家堡的人他會沒命的——你不是一向都支持沐家寨重整旗鼓嗎?他是沐家寨的少主、大家的希望,難道你真忍心見死不救嗎?”斯如也連忙附和:“是啊干爹,你看他多可憐啊,一身都是傷,你就做做好事,幫幫他吧。”
無忌一揮手:“夠了,你們?nèi)氯率裁矗矣姓f過不收留他嗎?”說完他走到沐晟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年輕人做事不要這么沖動,這天下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痛恨明家堡,我們雖然不能像你一樣征戰(zhàn)江湖,但這點小忙還是幫得上的——你知道你們受傷用的藥材來自何方嗎?”
沐晟眼光閃爍,露出一絲喜色:“莫非……”
無忌點點頭。綺羅也連忙從旁說道:“沒錯,那些藥材,都是我們濟世山莊莊出去的?!睙o忌看了看綺羅,又說:“你盡管在這兒住下吧,等傷好了再走?!?/p>
沐晟抱拳行禮:“多謝莊主?!?/p>
綺羅也從旁高興地叫起來:“謝謝爹。”
無忌對沐晟點點頭:“去吧。”
綺羅忽然又說道:“沐大哥,折騰了這么久,傷口一定很疼吧,快回去躺著。”沐晟點頭。
當他經(jīng)過斯如身邊時忽然望見了她脖子上的傷,于是抱了抱拳,以示感謝。綺羅也發(fā)現(xiàn)了,急忙拉住斯如:“你真勇敢,做得好,不過你快去把傷口包扎好,免得感染。”
斯如深深地望了眼沐晟,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她心中是說不出來的酸澀和痛苦,她明明心里是那么強烈地愿望,可是卻什么都不能說,不能做。只有在他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卻又不能得到什么答謝。
綺羅樂呵呵地轉(zhuǎn)頭去看沐晟:“這么多人護著你,你一定要好好養(yǎng)傷,別讓大家操心?!便尻牲c點頭,眼神觸及到綺羅的,那樣真摯和熱烈,于是笑了出來。
雪涵一回到臥房就從最底層的箱子中找出一把匕首。匕首裝飾得精巧,可匕套上的花樣紋路早已斑駁了,取而代之的是摩挲過無數(shù)遍的平滑。雪涵慢慢撫摸著那匕首,忽然,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她不能說,只是在心中叫囂著:“戰(zhàn)神,你居然還活著,你居然還活著,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捉弄我……”
記憶流轉(zhuǎn),昔日的一幕幕似乎仍在眼前。
她記得那日天氣灰暗,城門外,士兵們整裝待發(fā),和親人們正依依惜別。她與戰(zhàn)神亦在其列。
她替戰(zhàn)神整著衣服,卻突然從他身上拔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這個給我。”
“雪涵……”戰(zhàn)神面上滿是疑惑。
“你不在的時候,我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樣,萬一……我是說萬一你有個好歹,我就讓它把我?guī)У侥闵磉??!彼钋榈卣f著,輕易允諾的就是生死相約。
“雪涵,雪涵……”而他除了會低喃著她的名字,再不知道有什么語言可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她淚眼汪汪,只說:“君當如盤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盤石無轉(zhuǎn)移?!?/p>
只可惜這時大將軍已經(jīng)吩咐道:“朝廷征兵是你們的光榮,不要再磨磨蹭蹭了,出發(fā)……”
戰(zhàn)神轉(zhuǎn)頭望他一眼,回過頭來,只對雪涵說了一句:“保重!”他隨著人群遠去,而雪涵亦步亦趨地追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