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誼是在陳墨極陌生的一家店子開始的。因為劉鵬程高二時曾經(jīng)在陳墨學(xué)校集訓(xùn)過一段時間,對陳墨學(xué)校周邊小飯店的了解就像了解他自己的眼睛一樣,陳墨對它們的印象也全部照樣拷貝過來了,劉鵬程曾經(jīng)指著那家店慎重囑咐陳墨,“這店子純屬宰豬,你可不要來湊熱鬧?!毕雭聿说淖涛犊隙ú粫?,陳墨的興趣不高,死乞白賴被張婷婷一路拖著走過去,店子門口守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粗惲蘸诤诘耐砟锩婵?,陳墨附在張婷婷耳邊說,“你看你看,陳琳像不像專業(yè)拉皮條的?”
兩個人笑得東倒西歪毫無形象地往寢室長面前一站,只聽得陳琳皺了皺眉毛開口,“怎么這么晚才來?”旁邊那個還算對得起觀眾的男生忙笑著說,“沒事沒事,我們寢室老五和老八也還沒來呢?!?/p>
陳墨是個沒事也要生非的,一聽這話哪里忍得住,嘻嘻地冷笑著道,“哎呀,居然還有要女生等的男生?難怪要聯(lián)誼了。”
話音未落,冷不防后面幾乎同步傳來嘻嘻的笑聲,“好說好說,女孩子走在前面,我們怎么著也應(yīng)該護護花呀。”一聽就知道是個頑主。陳墨嘿嘿笑了一下恢復(fù)了戰(zhàn)斗力,眉開眼笑地回過頭去。
這回頭一笑百媚生的經(jīng)典姿態(tài)卻被一口口水嗆到,陳墨臉漲得通紅,喉嚨里嗬嗬發(fā)出的的全是單純的音符。張婷婷顧不上有美在旁,伸手在她背上給她順了好久的氣,陳墨這才劇烈地咳了起來。
說話的男生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她,笑瞇瞇地說,“呀,這不是杜鵑妹妹嗎?怎么到了外貿(mào)系來了?!?/p>
“靠!”陳墨心里把這男生三代以內(nèi)親屬全都問候了一遍,臉上仍皮笑肉不笑地插科打諢,“哪里,哪里,我這人從來大眾臉,這位同學(xué)的妹妹太多了,記錯了也是有的?!币贿叢粍勇暽卮蛄恐赃叢⑽闯雎暤恼鲀海侨伺W醒澲?,耐克鞋之上的腳髁處,還裹了一層繃帶之類的物體,把襪沿上的一彎新月?lián)蔚霉墓牡?,媽的,襪子都是耐克,還真錢多了撐的角兒。
張婷婷平里里對自己容貌是頗有些自負的,此時也低下頭在陳墨耳邊小聲喃喃,“陳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個人走到陳墨面前,目光灼灼,并不打算打個哈哈就此別過相忘于江湖的模樣。你要說陳墨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據(jù)說公安破案時有一個步驟叫“現(xiàn)場指認”,正是靠讓犯罪分子回憶其作案過程以摧毀其心理防線。再說陳墨也不是不知道這個人的牛脾氣的,更重要的是,這店子里還有一位病人等了這劑解藥進去相救,在這里搞擰了的話陳琳只怕會逼自己一死以謝天下。于是陳墨當(dāng)先簽下降書:“對不起,那天謝謝你救了我同學(xué)。”
那人唇邊似有一絲笑意,“我叫文濤,電子工程931的學(xué)生,住在男生7舍306寢室?!标惸幻髌湟?,“呃?我們是和男生7舍306室聯(lián)誼的啊?!蹦侨死^續(xù)說下去,“我最近因為受傷,走路不方便,打開水打飯都是室友幫我做的?!币痪湓捑屯T谶@里。
陳墨又傻傻地“嗯”了一聲,卻沒聽見下文,而那個人已經(jīng)走到店里去了,陳墨精神禁錮一松,腦神經(jīng)開始運轉(zhuǎn),反省了這人說話的意思,不由暴怒起來,他媽的居然想我給他做老媽子!
陳墨這一暴怒,腦袋里有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就滾滾而來了,不要小看陳墨一怒啊,雖不說流血漂杵伏尸百萬,但是烏云普蓋電閃雷鳴百里之內(nèi)不見生物,威力只有更大。于是陳墨怒吼了一句,“站??!”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手指了文濤的鼻子,“他媽的文濤你還欠我三套古龍兩套金庸一套無憂公主一套萍蹤俠影半套蜀山劍俠傳就一走了之,我看你長得帥沒顧得上跟你算舊賬你還敢跟我起高腔!”
她借著一股激憤之意一句話不帶停頓地說完,心下正在調(diào)整深呼吸以免再度挨嗆。文濤臉上仍是公式化的笑,“嗯,然后呢?”然后?然后你就應(yīng)該乖乖地讓我們田佳蓉泡,一任她先奸后殺再奸再殺?陳墨怔了一怔,想想這說法好像也不太妥當(dāng),那就換個說法吧,“那么,你對我同學(xué)就應(yīng)該和氣一點,擺出這種臉來給誰看?”陳墨說完這句話,看著這人同意地點頭,態(tài)度也緩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