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道：“你都坐牢了，還有什么錢能讓我賺，去去去，別白日做夢。”貴三道：“只要你幫我送一封信給辜家的太太，我保證賞金一定少不了?！?/p>

“這……”獄卒有些遲疑。

貴三誘惑他道：“你想想這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沒錢拿，何況我又在你手里，我會這么笨跟你開這樣的玩笑？”獄卒望望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辜家的大廳里，方嫂給太太捶著背。太太問：“少棠肯吃飯了嗎？”方嫂忙說：“肯肯肯，今兒個是三少奶奶親自送過去的，我瞧著他一口一口把飯全吃完了?！碧媪艘豢跉猓骸澳蔷秃昧?，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我這顆心，一整個吊到了嗓子眼兒上，還好只是虛驚一場?！狈缴┑溃骸岸嗵澣倌棠逃修k法。”太太一笑：“那是，我選她不就是看中她這一點嗎？”

這時中平拿了一封信進來：“太太，有人送了一封信給您。”太太不在意地道：“拿來我瞧瞧。”

太太看了一眼，冷笑一聲，把信撕了。中平道：“送信的人還在門口等回話。”太太思索一下說：“叫他走，告訴他，信送錯地方了?！敝衅綉?yīng)了是，剛欲離開，又被太太喊住。

太太一閉眼，深吸一口氣道：“等一下，備車，去巡捕房?！?/p>

中平和方嫂納悶地對視了一眼，中平又應(yīng)了是后離開。太太的眼中滿是復(fù)雜的表情。

太太在巡捕房將一疊銀票放在桌子上，衛(wèi)猛詫異：“辜太太，這是什么意思？”太太道：“衛(wèi)探長不辭勞苦，幫我找回兒子和媳婦，這只是一點小小的心意。”衛(wèi)猛忙說：“不用了，辜太太是我們鎮(zhèn)上的榮耀，能幫您辦事，我覺得很光彩?！?/p>

太太又說：“還有一件小事要麻煩探長?！毙l(wèi)猛忙說：“辜太太請講?！?/p>

太太道：“不知道那個土匪頭子裘貴三被判了什么罪？”衛(wèi)猛道：“他殺了人，自然是槍斃?！碧囂街鴨枺骸靶l(wèi)探長可否給老婆子一個面子，饒他一命。”

衛(wèi)猛不由得驚奇：“辜太太這個請求有點奇怪。”

太太長嘆一聲：“這孩子是我一個陪嫁丫鬟的兒子，當(dāng)年他母親因為手腳不干凈，被我趕走了，聽說后來還死在了路上，這么多年來，我總覺得是我害死了他母親，所以想給這個孩子一條生路。”

“這……”衛(wèi)猛有些遲疑。太太又道：“我知道這有違律法，可是我只求他不死，探長可以把他送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關(guān)起來，哪怕關(guān)他一輩子都可以，這樣一來，不也一樣起到了懲罰的作用嗎？”

衛(wèi)猛想了想，點點頭：“好吧，那我就給辜太太這個面子，本來他殺死的那個筱如夢就是他們一伙人，說起來也是死不足惜，不過即使改判，也是無期徒刑，這活罪比死罪難，我覺得……”

太太道：“那就讓他受著吧，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嗎？”

衛(wèi)猛點了點頭。太太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碼頭旁，衛(wèi)猛帶著太太等在一邊。巡捕們押著貴三和罪犯們過來。太太看到貴三，笑了笑，上前給他扯了扯衣服：“想不到你居然當(dāng)了土匪，你娘九泉之下，相信也不得安生，以后好好做人，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一次。”

貴三道：“謝謝辜太太，我會記住你說過的每一個字，早晚我都會回來報答你的。”他說完上船而去。太太不由得長長嘆了一口氣，心中說道：“正廷，我這個做妻子的算是對得起你了，連你的野種，我都給你保下來了?！?/p>

貴三坐在甲板上，盯著遠(yuǎn)處的太太，露出了邪惡的笑容：“老太婆，我會回來的，我遲早會回來的——”

落葉漫天，少棠跪在如夢的墓前一動不動。玉禾過來，拿起旁邊的紙錢輕輕地點燃：“娘說你又沒有吃飯？”少棠問：“我是不是個很失敗的男人？她設(shè)計陷害我的時候，我一點防范也沒有，等到她要獻(xiàn)出生命保護我的時候，我又沒能力來保護她?！鄙偬目聪蛴窈蹋斑€有你，那天在山洞里，我聽到你叫我，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然后我想起了我們?yōu)閿?shù)不多的那些記憶，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混賬，好混賬，放著這么好的妻子不要，非要弄得滿目滄桑才回來，是老天懲罰，老天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