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阿塔的頭腦瞬間空白了一秒。
“——開什么玩笑???”
齊刷刷的兩聲大喊,分別來自于妮可和影血。后者胸口校徽的綠色光芒恍惚了一下,漸漸暗淡下去——當然在此之前,伴隨著一記清脆的“啪唧”聲,旋風消失了,那位可憐的受術者二話沒說摔在了地上。
“不。不是開玩笑的……”瑪阿塔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說完這句話,她吞咽了一下,想排除那讓她窒息的哽噎感,接著就感覺仿佛有個硬塊棱角尖銳地一路割著自己的喉嚨滾進了胃里。
那一定是塊冰,她想。因為她現(xiàn)在感到徹骨徹心的寒冷。
“瑪阿塔,”妮可把雙手按在她肩上,一臉緊張:“記憶奪取!十二級禁術,受術者完全自愿的情況下——但是這不可能啊,你知道的,他這種狀態(tài),能進行催眠都是奇跡了!一定是搞錯了吧,你說呢?”
妮可的聲音仿佛非常遙遠?,敯⑺杏X眼前有些恍惚,一些零零落落的記憶碎片正在她的腦海中整合成型。是誰的臉,誰的語言,誰的微笑這樣美好、溫柔而又暖和?是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難過得撕心裂肺……
瑪阿塔閉上眼睛。她知道不會錯的,是那個人的記憶。那個人記憶當中最讓他痛苦的部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自己的腦海中了。她把它們奪走了,就是剛才。她觸犯了法律……十二級禁術,我的天……
“瑪阿塔,喂,瑪阿塔!”
“影血,咱們得讓她清醒過來?!?/p>
“讓誰?”
“瑪阿塔小姐?!?/p>
“好說?!?/p>
然后——嘩啦啦一陣冰涼從頭到腳。巨大的冷顫,瑪阿塔“騰”地跳了起來,耳朵和雙眼中的迷霧也登時煙消云散。她吃驚地抹了一把臉,轉(zhuǎn)頭看時,才知道是影血把幾乎半噴水池的水都引到了這邊……那么,當然了,離她咫尺之遙的妮可也沒有幸免,她正狼狽地從嘴里噴出一小股水花來。
“抱歉。”影血沉靜地向她們點了下頭?!翱墒遣贿@樣的話喚不回來你的意志,這個法術太深了?!?/p>
銀月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他走過來伸出手,掌心覆蓋在瑪阿塔濕漉漉的額頭上。與此同時,他胸前的校徽閃出圣潔的乳白色光芒。只有為醫(yī)用魔法增幅的時候,它們才會呈現(xiàn)這樣的狀態(tài)。
……很溫暖。像喝下一杯熱巧克力的感覺,緊繃的神經(jīng)一根一根地松弛下來,瑪阿塔舒了口氣?!爸x謝,非常有效的恢復術。”她感激地說。雖然臉色依舊蒼白,然而看得出來,她雙眼中已經(jīng)恢復了一些清亮。
當銀月要為妮可進行恢復時,那姑娘非常不好意思地向后直躲,并且連連搖手:“不行不行,我不用,沒問題,涼水不算什么!嗯,對了瑪阿塔,咱們是不是應該先讓那個人起來再說?”
問題回到正軌,四個人的目光再次轉(zhuǎn)向趴在地上的那個家伙。
他現(xiàn)在軟綿綿的,保持著跌落的姿勢一直沒動,半側(cè)的臉上一幅白癡相,分明是還在催眠的狀態(tài)中沒有清醒過來。
妮可、銀月還有影血一起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瑪阿塔。
“我,哦……我拿走了他的記憶。怎么辦呢妮可,一眨眼的工夫,我是真的沒想到……好吧,不應該找借口的?!彼齺y七八糟地搖搖頭,難過得像是已經(jīng)站在了法官面前。絞著手指沉吟了半天之后,她終于下定了決心:“……我還是去自首吧?!?/p>
“瑪阿塔!”妮可叫了起來。
“慢著慢著?!庇把舭灼焖频嘏e了一下手?!皼]這么嚴重吧,小姐。即便有,先問問他是怎么回事?!彼f著用目光瞥了一下地上的人。顯然,對他而言,“禁術”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這回,銀月居然點頭表示同意。
“不達成契約的話,獨自一人是沒法完成記憶奪取的,咒術再高明也不行。瑪阿塔小姐,這太奇怪了。”
瑪阿塔遲疑地咬了一下嘴唇。的確,她也不認為就憑自己那兩把刷子可以做到這個。事實上,即便是在契約建立、受術者完全自愿的情況下,這項法術的成功率也相當?shù)脱?。那原本是流行于?zhàn)爭年代、政府操縱間諜和為士兵們消除死亡陰影的一門技術,后來被神樹院定義為侵犯人權(quán),嚴格禁止了,只是在必要的情況下才被允許使用在醫(yī)學和心理醫(yī)學上,來幫助病患擺脫致命的恐懼感。記得在學習這一章的時候,教授只是一帶而過,瑪阿塔甚至連法術的啟動形式都沒有弄明白,誰想到今天……居然會稀里糊涂地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