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生活比較平靜,簡單地說就是楊不愁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來源。除了這個小院里的天氣變化,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任何事情。
就這樣活著嗎?
這樣也算活著嗎?
我是不是錯了?
偶爾我會問問自己,但是閉上眼就忘。
我學會了慵懶,學會主動地遺忘。其實算一算,從我有記憶以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快一年了。大多數(shù)都是在紀府,那藥吃得已經(jīng)差不多了。
我已經(jīng)對恢復記憶不抱希望,偶爾記起來的東西都寫在紙上,有空的時候看一看,打發(fā)無聊的時光。
有一天,我聽到前院傳來哭鬧的聲音,喜顏站在我身邊。疑惑地看看她,她搖了搖頭。我們一樣出不去。不過聽聲音是上官飛花的,驚天動地,可以想象怎樣來壯觀!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突然,一陣沉重的鐵甲撞擊聲傳來,封閉許久的小院門被撞開。沖進來一隊盔明甲亮的士兵,不由分說,手中刀槍一擺:“不論何人,一律前院集合!”
原來的四個侍女早就被我打發(fā)得剩下一個,算上灑掃的總共五個人,很容易聚在一起,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走。
“快走!”我被人狠狠地搡了一下,趕緊帶著人踏出小院。
身后有人命令著:“搜!”
抄家!
兩個字不期然地撞入腦海,我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原來我要的不只是簡單地活著,囚禁的生活已經(jīng)夠了!
我有一種打破囚籠,不惜同歸于盡的興奮,腳下也加快了腳步。
“夫人!”喜顏拉住我,“這邊走?!?/p>
哦,對了,我根本沒在這個府里待過。連路怎么走都不知道,“喜顏,你帶路,去前院!”聲音里的急迫是這三個月從來沒有過的。
走到前院,我突然猶豫了,若真的是抄家,原因是什么?
不容我細想,幾個士兵走過來推推搡搡地把我們推進了前院。上官飛花的哭聲霎時停止了。
楊不愁帶著嘲諷的微笑看著我,似乎我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看向上官飛花,她愣愣地看著我,突然撲過來,我慌忙閃開,喜顏扶住差點兒跌倒的上官:“你這個喪門星,你害得我們好苦?。 ?/p>
眉頭動了動,此話從何講起?楊不愁過來扶著上官飛花,交給丫環(huán),說道:“紀家用假女兒代嫁的事情被揭出來了,圣上震怒。紀家滿門下獄,紀青月被救走了?!鳖D了頓才說,“想知道是誰救的嗎?”他的臉上掛著得意。
我點點頭:“既然這么問,定然是洛玉簫了。”看他噎住的樣子,我抬了抬下頜:“楊府呢?”
“我受到牽連,貶謫沙棋關。”
“她呢?跟你一起吃苦嗎?”我看看哭暈的上官飛花。
“太師已經(jīng)同意把她接回去了。不過,她不想離開。”楊不愁嘆口氣,“幸好沒有孩子?!?/p>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似乎他很慶幸?
越過大門,的確有一輛很大的馬車??磥硎翘珟煾蓙斫铀?。
我抄著手站到一邊,看著人們把上官飛花扶出門,突然想起新婚那夜,她自信滿滿地對我講:“楊不愁是我的,誰也奪不走他!”
“你是紀紅錦?”一個文官模樣的人站在我面前。我點點頭。
“原來就是你??!”他擺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轉(zhuǎn)身對楊不愁道,“將軍,得罪了。這人是重要案犯,下官必須把她帶走。”
楊不愁還是那么不慌不忙:“陳大人客氣,奉旨辦事無須如此。不過,下官還有幾句話要說,不知可否方便?”
那個陳大人識趣地站開,楊不愁走到我身邊,幫我整理頭發(fā)做出無比恩愛的模樣低聲說:“我雖然答應過不傷害你,可是,這是皇上的命令我也沒辦法?!?/p>
我抬起眼皮看他,看他的眼里閃過一抹得意,便說:“多謝大人維護,諾言對君子不對小人,無須解釋,存乎一心?!?/p>
他的手停下,頓了頓才說:“你是重犯,洛玉簫救走紀青月已經(jīng)驚動官府,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再被救走!他錯失良機,可惜呀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