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公主!”
“……參見……”
“……公主……”
走出大殿的飛龍,在單獨和鳳舞在一起時問他:“為什么他說我姓列,就會發(fā)生這么奇怪的事?”
鳳舞同樣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氣,上上下下地看了她半天,才說:“你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嗎?”
飛龍問:“什么?”
“你是這個帝國中,除了宸帝以外,第二個姓列的人。眾所周知,宸帝討厭孩子,他所有的子女中,沒有一個被他賜予他自己的姓氏。”鳳舞說。
飛龍不耐煩地問:“那又怎么樣?”
鳳舞鄭重地告訴她:“換言之,你現(xiàn)在是帝國的儲君了?!?/p>
飛龍扔給他一個白眼,“切,誰愛做誰做!”
鳳舞看著飛龍,“現(xiàn)在,公主殿下的心情有何不同?”
飛龍想了想,說:“現(xiàn)在我不至于站在城門口的時候被人當成盲流扔出去了。”她摩拳擦掌地說,“不過,我很想揍一個人,你肯不肯陪我去?”
鳳舞微微一笑,他知道她要揍誰,也知道她這種想法很不明智。不過,如果現(xiàn)在要反駁或者說服正在興頭上的飛龍公主,則更不明智。
“不急,”他對飛龍說,“走天梯也不是件輕松的事兒。你今天辛辛苦苦地跑上來,如今天都黑了,何不休息一下?王壽又跑不了,明天、后天,你哪天高興哪天去都行?!?/p>
飛龍點了點頭,頗為滿意他這番理由。
果然,次日醒來,神清氣爽的飛龍迎著朝霞走出來,看到等候在外面的鳳舞時,已經(jīng)覺得打王壽一頓并不是什么很要緊的事了。
在天宮看朝霞,真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整個天宮看上去無邊無際,亭臺樓閣、青山流水,無一不具,宛若仙境,從崖頂,又可直視到地下人間的風光。鳳舞陪著飛龍,一一走過,指點江山。
看著身邊笑得沒心沒肺的飛龍,鳳舞心中卻不禁感慨,天宮中盡是七巧玲瓏心的人精,像飛龍這種性格,如果不是公主的身份,只怕不到一個時辰就連渣兒都剩不下了。可是就算是擁有公主的身份,她又怎么能夠與盤踞在天宮數(shù)十年的那些幕后黑手的功力相比呢?
才微一走神,就聽得飛龍笑問:“奇怪,你跟我一塊兒進來的,怎么你會對這里這樣熟悉,一草一木,都了解無比?”
此時,正有一片彩霞從兩人的身邊飄過,鳳舞看著這片彩霞,若有所思地說:“其實五年前,我就來過這里了,還在這里待了一年多?!?/p>
飛龍奇怪道:“咦,你不是鳳族的首領(lǐng)嗎,怎么會在這里住上一年多?”
鳳舞順手扯過一片彩霞,捏了個訣,變成一團彩色的氣霧狀小球。飛龍歡呼一聲,接過來拿在手里翻來轉(zhuǎn)去地玩著。這時聽得鳳舞幽幽道:“每隔五年,各州各縣,各部各族,都要挑選出子弟中的精英來,送到帝都,再經(jīng)過篩選,成為天禁衛(wèi)。許多人終其一生的奮斗目標,就是能夠進入天宮,哪怕只是待上一剎那,都足以榮耀終身。天禁衛(wèi)是最快進入天宮的辦法,可謂一登龍門,身價百倍。據(jù)說,甚至有人在孩子一出生,就一步步策劃訓練他如何能夠在若干年后過關(guān)斬將進入天禁衛(wèi)。五年前,我就是這樣被挑中,進入了天宮。”
飛龍把玩著手中的彩球,不亦樂乎,順口問了一句:“那么,后來又出了什么事,讓你離開了天宮?”
鳳舞眼睛還是看著那團遠去的彩霞,說:“沒出什么事,是我自己要離開的?!?/p>
飛龍停住了手,轉(zhuǎn)過頭來問他:“為什么?”
鳳舞淡淡地說:“沒什么,只是有些事,看著好,走近了未必就好。我待得悶了,就想離開?!?/p>
飛龍笑道:“既然天禁衛(wèi)這么難進,你離開,豈不是許多人要罵你是傻子了?”
鳳舞笑道:“差不多,我所有認識的人,十個有九個是這樣笑我的。我當時還把四五個其他部族的兄弟也忽悠暈了,居然也跟著我回到鳳族去了。那個時候,這件事成了全國上下的大新聞,我也被塑造成肯下基層、不爭虛名的典型,還號召大家向我學習?!彼驹诎子駲跅U上,向下界望去。三年前他作出決定的時候,不是不猶豫的,不是不害怕的,但在天宮,看似在帝王身邊,近水樓臺先得月,其中的艱難,卻非外人所知。留在天宮,留在這個人精成堆的地方慢慢地熬,運氣好的,也不過是往上稍挪個一階兩階;運氣差的,熬到一生精力耗盡,卻被后來者所占據(jù)。若是僅僅只做得一個天禁衛(wèi)就心滿意足,白頭時向子孫們夸耀“我曾經(jīng)做過天禁衛(wèi)”倒也罷了。只可惜,他是鳳舞,鳳舞的野心,注定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