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康熙笑了起來。眾人也是深以為然的樣子。這不就是把四福晉的話給堵死了嗎？

我在心里笑了起來——玉榮，真是聰明得過了頭。

四福晉這才開口說：“回皇阿瑪?shù)脑?，皇阿瑪只猜對了一半。兒媳婦確實是想送人，不過不是送給四貝勒?！?/p>

“??？是嗎？那你說說，你是想送給誰？”康熙來了興致。

“回皇阿瑪，”福晉面容十分沉靜，“府上有位格格新近懷孕，因是頭胎，所以十分辛苦，媳婦想將這狐皮送給她，以慰勞生育之苦。本來不應(yīng)該和弟妹相爭，但想到府上的妹妹將初為人母，就不由自主了?！?/p>

一番話情辭懇切。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康熙面上的笑容消失了，沉吟著不再說話。眼神不知看向何處，半晌嘆出一口氣，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四福晉。

“費古揚的女兒啊，早就聽說賢惠?？催@個樣貌品性倒有些像朕的孝懿仁皇后了?！笨滴蹙従徴f道。

他又回頭說：“胤■，好福氣啊?！?/p>

我親愛的丈夫立刻連聲謝過皇帝的贊美。老八卻一臉黑。

玉榮掛著要多假有多假的假笑說：“四嫂為小妾張羅就叫賢惠？真真可憐?！?/p>

老八的臉上已經(jīng)掛不住了，我親愛的丈夫卻笑得十分甜蜜和欣慰。

康熙似乎不愿再與玉榮多說，只淡淡一笑，說：“朕幾個兒媳婦里數(shù)你最好強，不過你這次不輸給你四嫂也不行，畢竟你四嫂府上要添新丁了。等你府上添丁的時候，朕也會有重賞的。別讓朕等太久啊?！?/p>

玉榮再無話可說。

福晉就這樣得了彩頭，康熙還特意賜了一張更好的狐皮給她。

后來福晉沒有和我提這件事情。倒是胤■，在我面前好幾次贊賞起福晉來，我也不說話。沉默絕對是安全的。

回到北京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過年了。又是一年快要過去了啊，時間真是快。小樓果然送來了桂花糕，香甜可口。

早上給福晉請了安之后，正要離開，福晉叫住了我，給我一張小凳，讓我坐下。

“你可知道前幾天，八福晉同我說什么嗎？”四福晉看著我說。

“回福晉的話，不知道?！焙喼本褪菑U話。

“她跟我說，‘在圍場上教你那番話的人，太聰明了，要是我就不會留著她?！@是她的原話。”福晉安詳?shù)卣f。

“那福晉是怎么回答的呢？”我的心里愉快起來，若是不想留著我，也不必把這話告訴我了。

“我說，這是我的家事?！备x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

“這府上，側(cè)福晉呢，是個老實的，事務(wù)上卻幫不上多大忙，叫她打理家，她多半是要問下人才能拿主意。蘭格格，聰明是聰明，但是不夠安分，況且她那個孩子流產(chǎn)了之后身體又一直不好。另外幾個都是平平之輩?！彼H親熱熱地對我說。

我知道，我就是她想要的那個，安分，克己，聰明。丈夫雖然喜歡但不是迷戀。得寵的時候不驕傲，被冷落的時候也不會弄出什么風(fēng)波。

這就是我嗎？這么多優(yōu)點，有多少是我真心的？

“善玉啊，以后你就多幫著我做事。不要怕出錯。明白了嗎？”福晉說。

我行了禮，走出房間的時候，深深地呼吸著，想長嘯一聲。我越來越不像自己了，或者說，我是把自己埋得太深了。

“這樣很好啊。”小樓抱著個手暖爐，若有所思地說。

我現(xiàn)在幫著福晉做事，她把幾個莊子的賬本都交給了我，那些莊園的婆子有時候都直接來回我的話就可以了。

“其實也沒什么意思，都是些瑣碎的事情。”我也知道在輕寒和小樓面前可以抱怨兩句。

“我說一句話，你別生氣。你到這里也有兩年了，一點動靜也沒有。這大戶小戶還是皇家都沒什么分別，沒有孩子，又怎么可能立足長久不被排擠。你是個有才的，有了福晉給你撐腰，也是好得多的。”小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