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么?”馮劍飛感覺心臟要蹦出胸腔。
“我確定,他的腿還有點跛?!彪娫挼哪穷^忽然遲疑了一下,“你能為我保密么?”
“這你放心?!瘪T劍飛馬上說。
“好,我的名字是胡玲,身份證號碼是……他那邊的詳細地址是……”
當馮劍飛擱下電話后,全身因激動而顫抖。
——這么多天后,終于有了馮云霄的線索!
他佇立在電話旁,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但這并非易事,他甚至無法阻止雙腳像篩糠一樣顫抖。他手從電話上移開,馮云霄的身影卻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里。對他而言,馮云霄絕不僅僅是表哥那么簡單。在小的時候,他是他的偶像(強調一下,至少在小時候),然后他也是通過了他的“考試”,才被家里獲許步入了刑警的行列。但是自此之后,對于馮云霄,馮劍飛開始有了一種復雜的感情。崇拜、偶像、榜樣、嫉妒、對手、障礙、仇恨、敵對,這些感情像一團亂麻糾結纏繞成一個疙瘩,凝結成了他心中馮云霄的形狀。
而在對方的心目里,他只不過是不起眼的影子吧。
他曾不止一次這樣想過,但也許是宿命吧!馮劍飛長出了一口氣。現(xiàn)在影子終于要登場追捕正身了,這意義對他而言,就如同自己獲得新生一樣!
(失去記憶的你,還能逃亡多久?)
就在他立刻準備動身的時候,秦伊妮突然氣喘吁吁地跑進辦公室,還沒等步子站穩(wěn),就帶點挑釁意味地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
“喂,有事找你!”
“現(xiàn)在我很忙?!瘪T劍飛不想多說廢話。
“那你就走吧。”秦伊妮撅起嘴,很冷漠地回了一句。
雖然秦伊妮的態(tài)度看起來有點反常,但馮劍飛也不以為然,二話不說就朝外走。這時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那么‘女神號’的第二名幸存者就交給我來問話吧……”
(還有第2名幸存者?)
馮劍飛詫異地轉過身。
3
“請問你就是馮探長嗎?”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略帶遲疑地來到馮劍飛的辦公桌前,他的臉上刻畫著一種異于常人的滄桑,與他的實際年齡非常不符。
“我就是,你是‘女神號’第二名幸存者?”馮劍飛問。
“對,而且我是來自首的?!?/p>
馮劍飛神色微微一變,他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事一定不一般。
“自首什么?‘女神號’事件和你有關?”
“不是,我自首的事和沉船沒關系,是沉船之后發(fā)生的事?!?/p>
這不由讓馮劍飛略感失望,但也可能從中獲得相關線索,于是他加快了語速:“那你說快一點,我還有急事。”
“我叫陳兆華,”似乎沒注意到馮劍飛的焦急,男子先不緊不慢地作了一下自我介紹,他低沉的嗓音好似從另一個時空傳出,讓人感覺是那么縹緲,“在‘女神號’沉船后發(fā)生的事一直以來都如噩夢如影相隨,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我。所以我還是決定自首,這樣會讓我好受點?!蹦凶舆@時咳嗽了一聲,自己從旁邊搬了張椅子如老僧坐禪般端正坐下,他把頭微微偏轉,用側臉對著馮劍飛,好像在對他身旁的人講話,“那天發(fā)生的事真的是很蹊蹺,有的謎我雖然已經(jīng)思前想后,但至今也無法解開,而且另外有一個人肯定不是我殺的。我知道你現(xiàn)在正負責調查這起沉船事件,你也應該是破案的專家,所以我希望在我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你之后,你能清楚地告訴我當時的真相。這也許是一種奢望,但不管怎樣,只要你能靜靜地聽完,對于我來說,也是完成了任務,然后就請你把我逮捕吧?!?/p>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突然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已完全陷入到回憶的泥沼里。他好像害怕回憶,不時露出莫明的恐懼神情,但又不得不去接近,好像一個卷起袖子正準備打針的小孩。過了片刻他再次開口,聲音如同換了一個人,比起之前還要沙啞幾分,卻因此產(chǎn)生了一種異常的吸引力,把馮劍飛拽入了那場雖不久遠但又恍如隔世的陰森荒島。
4
五天前,我托親戚的關系弄到了一張“女神號”豪華游輪的票。我當時的心情就如同拿到了泰坦尼克號船票的杰克一樣興奮,以往的種種陰郁似乎一下子就一掃而空。這可是載滿金融巨頭的超豪華游輪啊,而且目的地是美麗宜人的度假勝地L島。對于當時的欣喜若狂我現(xiàn)在感到很可笑,因為我沒料到“女神號”的結局竟也和泰坦尼克號如出一轍……
我想誰也沒有預料到會發(fā)生這種事。
事故的原因我當然一無所知。只是瞬間之后,整艘船上就充斥了撞擊聲、尖叫聲、沖天的火苗,還有垂死掙扎的人群。要用一句話來加以概括的話——這就是一片地獄的光景!大家都歇斯底里地尖叫著,表演著人性最瘋狂最丑惡的一面,“女神號”就在這種絕望和嘶聲力竭的哀吼中緩緩下沉,無際的海面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打算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