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說的將來太多了,或者說,總篤定我們會成為兩口子,然后活到八十歲,結(jié)果中途出了岔口,再也繼續(xù)不下去的時候誰也接受不了,這場愛情,到最后差點要了我的命。
回到蘇州的我們組織了一次同學聚會,全國各地的同學們?nèi)貋砹?,大家說著大學里的新聞,更多的人有了戀愛經(jīng)。再也沒有學習的壓力,終于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這是我們班一個男生說的話。
大家一如既往叫我嫂子和弟妹,玩笑開得特別大,有人問顧衛(wèi)北和我到了哪一步了?顧衛(wèi)北說,唉,萬里長征才走完了第一步!
當然,我少不了到他家轉(zhuǎn)轉(zhuǎn),而他也跟著我到了我們家,在兩家父母都表示同意我們戀愛時,我們更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過有一天顧衛(wèi)北在楓橋上跟我說了一句話,我的臉騰地紅了。
他說,他媽媽千叮嚀萬囑咐,學業(yè)第一,戀愛第二,還有,千萬不要搞出意外來。
什么意外?我又傻傻地問他,是不是怕你這個花花公子變心?
他笑我弱智,我一下就明白了,臉騰就紅了,他媽,是怕我懷孕!
那個寒假,不是他找我就是我找他,我們找來找去,寒假就過完了。
當然,其中有兩天,我沒有和他在一起。
因為周芬娜回來了,她從上?;貋磉^年,這次見周芬娜,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變化,周芬娜,已經(jīng)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改變了她?
她在我家樓下喊我時,我伸出頭去,看到了一個穿著樸素到極點的女生,是的,這是我第一次把女生這個詞用在她身上。
她一襲白衣,黑的長發(fā),似童話中的人物站在了我面前。我嚇了一跳,因為她的形象和從前反差太大,從前的她,妖艷花哨,唯恐露得不多,但現(xiàn)在,她變得這樣素凈,從頭到腳,幾乎全是白色的,這倒讓我無法適應了。
周芬娜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有脫胎換骨的感覺,裝什么純情,我想。那真是我最初的想法!
我跑下來,她安靜地站在那里,看著我笑。
我也對她笑了。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從良了啊。我開了她的玩笑,她給了尋呼機號,但我一次也沒有呼過她,我以為,她在上海一定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不紙醉金迷也會是夜夜笙歌,她本是那個江湖的人,不夜夜笙歌還能如何?半年多,我一直沒和她聯(lián)系過,好像她是另外世界的人了,倒是我和戴曉蕾,天天混在一起,戴曉蕾問起過周芬娜,我淡淡說了一句,去上海了,跟一個男人開夜總會去了。
對她,我很有些嗤之以鼻了。
一個沒什么思想的人,一個貪圖享受的人,一個用自己的身體來賺取生活費的人,我還能怎么看她?
但她一直拿我當朋友。我去北大半年,收到她幾封信,字還是那樣丑陋,可我沒有給她回,一是因為正在和顧衛(wèi)北熱戀中,二是有戴曉蕾在身邊附庸風雅,三是覺得她已經(jīng)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了,所以,我連回都沒回。
可我沒想到,她對我還是這樣好,拉著我的手去請我吃飯,她說,我賺了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買給你。
我不想花她的錢,她賺錢不容易,她的錢,我還總覺得不干凈似的。
我們一起去觀前街吃飯,那條老街更繁華了,我們挑了一個小酒店,然后坐下來點菜。
我以為她還會請我喝酒,如前兩次一樣,喝五糧液,但這次,她只要了幾個清淡的小菜,然后和我說了她的故事。
她說,這次,我確認自己遇到的是愛情。
我不相信她會有愛情,但她的眼里放射出醉人的迷茫,那是只有戀愛中的女子才會有的眼神,她點了一支煙,慢慢地和我說起了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