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慌了,大叫:“對不起,司機師傅,我要下車?!?/p>
飛跑到他身邊,半跪下來,不知如何是好,“喂,你怎么不起來。你怎么了?”他滿頭斗大的汗珠,望著我,強笑著:“你還真有勁,我想,你可能打破了我的內(nèi)臟?!?/p>
“什么?”我眼前一陣眩暈,隨后好像看到鏡框中他的父母目露兇光地向我奔來,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打他們的兒子。然后,我被學院開除了,風雪中,我進不了家門……
金正熙拉住我的手,把我的魂搖了回來,他的手好冷,“你不要怕,我不會死,我的內(nèi)臟從前就被人打破過,不是你的錯。不要怕,聽好,不要怕,去,我不能動,你去叫人?!?/p>
醫(yī)院證實我一拳打破了金正熙的膽囊。我高抬我的雙拳,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隨身帶有兇器。
想到應該通知他的家人,我翻遍了他的手機存號,但是里面的號碼是用韓文存儲的,我就像盲人一樣,根本無法分辨哪些是他的父親,母親的電話號碼。那么打回他家?只有正泰那個小鬼,還是不要了。
看著沉睡中的金正熙,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也很孤獨。
我來陪吧,誰讓是我一記重拳打破了他的膽呢。
他身體很棒,動完手術(shù)第二天就醒過來了。望見我,他笑了,“你在啊,我還以為你打完人后會跑路呢?!?/p>
這小子的心臟是什么做啊,怎么看見我就像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一樣呢?不過,這樣子我真的很舒服。
“正熙,你爸媽的電話號碼是幾號?告訴我,我好通知他們?!?/p>
“不用了。”他雙眼瞪著天花板,淡淡地回答,“以前因為打架進入醫(yī)院我也從來沒有通知過他們。用不著,他們在韓國,那是另一個國家,來一次也不容易?!?/p>
“可是他們知道以后一定會很難受,因為在你受傷的時候沒能陪在你的身邊,對做父親和母親的來說,這也是一種傷害。”
他斜眼看我,又露出了被我唬住的那種表情:“怎么會,他們很忙。”
“再忙知道你受傷也一定會趕回來的,會坐最早的一架飛機回來,不惜買高價票,一定會的?!?/p>
他雙眼在我的注視下閃爍,突然他喃喃地說:“你不想在這里陪我就走,干嘛老提我的父母。放心吧,我不會要你做什么的,我每次進醫(yī)院都會請男隨護?!?/p>
他竟會這樣想我,我泄氣地把頭放在他的床,也用他那種腔調(diào)喃喃地說:“你以為我很想你的父母來嗎?我昨晚上做了一宿的噩夢,夢見你媽和我拼命,你瞞著他們最好??墒?,你真的不想他們回來嗎?真的嗎?”
“我是男人,怎么可以出了事就通知家里。”
“你也是兒子啊,怎么可以出了事不通知家里?”
他瞪我,我就回瞪他,后來,他終于拿過手機遞給我。
“為什么要我打?”
“我怎么可以自己打?!?/p>
“可是我不會韓語啊?!?/p>
“他們會講漢話不就行了?!?/p>
他還真會死撐啊。沒辦法,還是那句話,誰讓我一拳打破了他的膽呢。我分別和他的父母親通了電話,與我料想的一樣,他們急壞了,馬上放下了身邊所有的工作趕來。
“你為什么不和你的爸爸媽媽回韓國去呢?”閑著無聊,我問金正熙。
他告訴我在韓國那邊,有兩個家庭,他不知道該住在哪一個。他的父母在正泰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那時候很艱難,不方便帶他們兩個,就把他們兩個放在朋友家里到韓國去打拼。現(xiàn)在一個開了大公司,一個嫁入了大公司,生活很好了,可是那邊每個家庭都有小孩,都不是他們的家。
他講得很平淡,想是日子久了,早已沒有了感情??墒俏覅s大哭了一場,因為這情景可比電影催淚多了,他恐怖地望著我,然后說:“你哭得真丑啊,喂,不許弄臟了我的被單?!?/p>
第二天,他的父母兩家四口趕了過來。我真是很佩服韓國人的家庭觀念,但見呼啦啦一大群人圍上來,立刻把我擠到了墻角,然后,我看到正熙媽媽抱著他的頭在哭,好感動。不行,這種催淚彈式的電影我不能看,而且,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正熙是我打的,這么多人,我可應付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