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在哭?為什么我的眼淚止不住?低頭,身上穿的是一襲血紅的衣衫。再打量房間,已不是我熟悉的小窩。窗欞是木制的,月光透進(jìn)來,只見窗上貼了個大大的‘喜’字。站起身,發(fā)現(xiàn)桌上攤放著一件旗袍,七分的袖子,花邊鑲滾,胸襟處手繡一朵絳色郁金香,袖口橘紅片金窄邊,旗袍最上面的鈕扣上嵌著一粒小珍珠。]
在路口跟小林道別后,我把MP3的耳塞塞進(jìn)雙耳。蔡依林輕快悅耳的歌聲瞬時灌滿耳朵。我總喜歡把音量開大到極限,這樣就聽不到外界的一絲雜音,如置身現(xiàn)場音樂會一樣。聽音樂,特別是聽小蔡這一類歌手的,聲音輕了,那韻就淡了。我踩著《海盜》的節(jié)拍蹦跳著前行,我想那動作一定非常的滑稽,你可以想象,一個腳踏細(xì)跟皮鞋的女子成瘋顛狀前行,會是什么樣的場景?雖然我聽音樂有些怪異的舉動,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絕對不會像某一大群人那樣跟著旋律唱出來。以前我也會唱出來的,自從有次在公交車上聽了一次如豬嚎般的現(xiàn)場模仿秀后,才明白那是多么的惡形惡狀,何止是強(qiáng)奸聽覺,簡直就是輪奸!自此,聽音樂絕不讓自己的聲帶失控制造噪音。這樣的夜里,路邊的梧桐正好遮住我的瘋顛狀,也就不用擔(dān)自己丑態(tài)被多少人窺見。
肩一沉,已感覺一塊冰涼的東西搭了上來。我?guī)缀跻饋?,驚恐萬狀地回頭,左耳的右塞因?yàn)榕ゎ^的姿勢從耳洞里掉了出來,在胸前晃蕩著,扯著右耳的耳塞,在耳朵里一頓一頓,像是以前往民房時搖井水用的木桶,只差發(fā)出“格吱格吱……”的聲音。
面前站著一個女子,挽得高高的髻發(fā),臉頰娟秀,裸露在風(fēng)中的雙臂圓潤白皙,沿著手臂,我看到我肩上的冰冷來自于——她的右手。她嘴角掛著笑,雙眸似兩顆被浸在水里熟透的紫葡萄,笑起來時水波微漾,分外迷人,不就是剛才去我店里讓我補(bǔ)旗袍的女人嗎?我松了口氣,左手夸張地拍著心口說:“嚇?biāo)牢伊恕N疫€以為是誰呢!對了,剛忘了問太太怎么稱呼?”我這才想起來剛沒有問過她姓名。
“哦,我夫家姓駱,駱駝的駱。真是不好意思,剛嚇著你了。我在路邊叫了你好幾聲你沒聽見?”她拘謹(jǐn)?shù)匦ζ饋恚沂殖殡x我肩頭,撫著鬢角以掩飾心底的不安,臉上有十七八歲少女才有的羞澀。
看見她那副歉意的模樣反倒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指了指胸前的MP3,便安撫她說:“駱太太,沒關(guān)系的,我這人有時會夸張一點(diǎn)。也不怎么嚇的,這條路我早就走熟了。要怪就得怪我自己把MP3的音樂開得太大了?!?/p>
“李小姐可真會安慰人?!?/p>
“呃……”一時語塞,我并不善言辭,恭維客套之類的話更是說不出口。只好學(xué)她的模樣把肩上的頭發(fā)往后攏了攏問:“好晚了,駱太太還不回去?。俊?/p>
“我等車?!彼搅松碜油房趶埻?。
“等車?這里不是站臺啊?”話一出來,就懊惱起來,痛恨自己總是嘴比腦子轉(zhuǎn)得快。一般這么貴氣的少婦,多半都是闊少夫人,怎么可能去擠公交車?
“我老公會派司機(jī)來接我。李小姐家往哪里?要不一會順路送你回家。”
“謝謝駱太太,我家就在前面不遠(yuǎn)。本來想請你上去喝杯咖啡,既然駱太太等人,那我就先回去了,就不打擾你了?!?/p>
“好的,李小姐再見?!?/p>
“駱太太再見?!?/p>
旗袍店離家也不過五分鐘的路程,拐個彎向前五十米就是我住的辰泰新苑。剛跨進(jìn)小區(qū)的時候,心里忽然感覺怪怪的,莫名其妙地回過頭望向來時路。二十米遠(yuǎn)處已不見了那位駱太太的蹤跡。剛才跟她說話時我就關(guān)了音樂,而沒聽到有車輛剎車??康穆曇?,怎么轉(zhuǎn)眼就沒有影兒?揉了揉眼睛,前面還是一片冷清無人跡。正迷惑,門口的保安老陳跟我打招呼:“小影,下班了???”
“是呢!陳阿叔今天值晚班?。俊?/p>
“嗯,小影,你剛在前面干嘛?。看罄线h(yuǎn)就見你站那里半天,我當(dāng)有什么事呢。要你再不過來,我還打算過去看看?!?/p>
“哪兒?”我心一驚,小區(qū)的保安值班室正對我過來的馬路,現(xiàn)在是晚上,能看清我也就二十米左右,再遠(yuǎn)要看清也難。而剛剛我正在跟駱太太說話,老陳不可能只看到我而看不到駱太太。
“就是那邊不遠(yuǎn),就那叢刺玫瑰那兒?!?/p>
我一驚,老陳沒有看到駱太太?她穿的是白衣,如果看到了我不可能看不到她。轉(zhuǎn)念又安慰自己,那位駱太太比我略矮了五公分,也許是我擋住了老陳的視線。又也許是老陳眼睛不好使了。跟老陳告別后,把MP3收進(jìn)包里。生怕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奶奶,我回來了?!泵刻?,回家的第一件事和出門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奶奶打招呼。
“快去洗澡,渾身汗膩膩的,難聞死了?!蹦棠逃幸欢ǔ潭鹊臐嶑保看挝页鲩T回家必須洗澡,哪怕時間差距只有半個小時。朋友們都知道,所以大多都不喜歡來我家,因?yàn)槊炕厮倳谝慌灾笓],這樣坐不行,那樣坐不對的。就連我有時也受不了她的約束,更別說是朋友了,所以家里通常都只有我們倆人,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