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漢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們暫且告一段落?！?/p>

李寇克上尉一離開，馬克漢立刻按鈴喚人，“要班跟蹤此人，查明他的去處、做了些什么，今天晚上到史杜文生俱樂部向我報告?！?/p>

只剩下我們時，凡斯用半嘲弄半欽佩的眼神看著馬克漢，“機智但缺乏技巧……你那些涉及那位女士的問題實在不太高明?！?/p>

“完全同意，”馬克漢說：“但照目前情況看來，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正確的方向，李寇克并未讓人覺得他是無辜的?！?/p>

“他沒有嗎？”凡斯反問，“那么他有罪的證據(jù)在哪里？”

“當我質(zhì)問他手槍的下落時，你親眼看見他的臉色變?yōu)樯n白，精神狀態(tài)幾近崩潰的邊緣——他嚇壞了?！?/p>

“你的觀念真是根深柢固呀，馬克漢！你難道不知道，一個無辜者被懷疑時的反應會比真正的罪犯更緊張嗎？因為罪犯有足夠犯罪的勇氣，他知道只要稍露緊張神色，一定會被你們這些律師懷疑。如果你拍任何一個無辜者的肩頭，告訴他‘你被捕了’，他的反應一定是瞳孔放大、全身冒冷汗、面孔漲紅、發(fā)抖且呼吸困難，如果他再有心臟病什么的，可能早已昏倒在地。當一個有罪之人被人拍肩膀時，他會挑高眉毛用不可置信的語氣說：‘你不是來真的吧？來，抽根雪茄。’”

“那些惡行重大的罪犯可能會有如你所描述的反應，”馬克漢承認，“但無辜者被指控時，不可能全然崩潰。”

凡斯失望的搖頭，“恐懼的表現(xiàn)完全是腎上腺分泌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除此之外別無他由。它們只能證明此人的甲狀腺不足或副腎上腺低于正常水平。一個人被指控為兇手，或是看見殺人用的帶血兇器，不是冷靜的傻笑，就是尖叫、歇斯底里、或昏倒——完全看他荷爾蒙及對罪行的反應。如果所有人內(nèi)在的不同類型分泌物完全一樣的話，那么你的理論便能夠成立，但是每一個人都不同……你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內(nèi)分泌不足便將他送上電椅。”

馬克漢尚未開口回答前，史懷克出現(xiàn)在門口報告說希茲來了。

巡官神情滿足愉快的沖進來，生平頭一遭忘記和在場的人握手，“看來我們掌握了一些有效的證據(jù)。昨天晚上我到李寇克的公寓走了一趟，把事情全部弄清楚了。十三日晚上他的確在家，但午夜十二點過后不久就出門了，向西行——這是重點——直到午夜一點一刻才回來?！?/p>

“門僮原來的說詞又是怎么一回事？”馬克漢問。

“最精彩的地方就在這里，李寇克收買了他，所以他堅稱那天晚上李寇克不曾出去過。你怎么說，馬克漢先生？我嚇唬了那個男孩一下，他便不敢再替李寇克隱瞞任何事了。”希茲笑了起來。

馬克漢緩緩的點頭，“巡官，根據(jù)你剛才告訴我的，證實了今天早上我和李寇克上尉談話后的一些判斷，我已命人跟蹤他，今晚會有回報，明天將會有更進一步的了解。明早我會跟你聯(lián)絡，如果要采取任何行動，由你全權(quán)負責。”

希茲離去后，馬克漢雙手枕在腦后靠在椅子里。

“我想我已經(jīng)有答案了。女孩和班森用完晚餐后回到他的住所，上尉懷疑他們兩人在一起，所以外出，發(fā)現(xiàn)了她，故而射殺班森，這不僅解釋了提袋和手套的由來，也解釋了從餐館回她家所用去的那一大段時間，同時更說明了她在星期六應訊時的態(tài)度，加上有上尉對手槍一事所做的隱瞞，所以我相信一切問題均已揭曉，我可以宣布破案，上尉不在場的證詞已經(jīng)瓦解了。”

“噢，差不多，”凡斯輕快的說：“在勝利的翅膀上跳躍歡騰。”

馬克漢看了他一會兒，“你為什么總是拒絕承認人類的理智是達成決議最好的方法呢？我們現(xiàn)在有已經(jīng)證實的恐嚇、動機、時間、地點、機會、行為和犯人?！?/p>

“這些話聽起來耳熟能詳，”凡斯微笑，“那位小姐不是也完全符合這些條件嗎？……你根本還沒找到真正的罪犯，但是他肯定正在城中某處活動——一個小小的提示?！?/p>

“目前我沒有逮捕任何人，”馬克漢反駁，“但是有一個精明干練的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他，李寇克沒有任何丟棄兇槍的機會?！?/p>

凡斯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如果一切都這么容易就好了，”凡斯勸他，“我卑微的意見是——你們僅是揭穿了一樁陰謀?！?/p>

“陰謀？老天！什么陰謀？”

“環(huán)境因素造成的陰謀?！?/p>

“我很慶幸它和國際政治沒扯上關(guān)系。”馬克漢回敬他。

他看了一眼時間。

“你不介意我要開始上班了吧？我還有一打的會要開，一堆的人要見……你可以到走道對面找班·漢倫談一談，十二點三十分再回到這里如何？我們一起去銀行家俱樂部午餐。班是我們國際犯罪的專家，終他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全世界追查逃犯，將他們繩之以法，他會好好教你幾招。”

“多么引人入勝?。　狈菜勾蛄艘粋€大哈欠。

他并未接受建議，反而踱至窗前點燃一根煙。他站在那里抽了幾口，將煙挾在指間轉(zhuǎn)動，并仔細的觀察。

“你知道嗎，馬克漢？現(xiàn)在這個時代，所有的東西都會毀壞，全是拜愚蠢的民主政治之賜，連貴族都在逐漸墮落衰退。這種牌子的煙也是一樣，用不了多久，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高貴人士就會拒絕吸品質(zhì)如此低劣的煙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