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連環(huán)(1)

香血 作者:大袖遮天


和江闊天分手之后,已經(jīng)將近中午,我回到家里,收了幾封郵件,睡了個午覺,正準(zhǔn)備做事,卻又接到了江闊天的電話。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本能地認(rèn)為,是案件有了新的進展,但是他的話卻讓我很失望。原來他只是又接了一樁新案子,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詢問傷者。

“那關(guān)我什么事?”我有點不高興地問。

“這個傷者的身上,”江闊天慢悠悠地說,“也有那種特殊的香味?!?/p>

哦?

我鼻間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種獨一無二的芬芳,淡淡的,如麝香,又比麝香更清淡。

“我馬上過來!”說完我便掛了電話,江闊天狡猾的笑聲被我不客氣地阻擋在電話線的另一端。

趕到醫(yī)院,江闊天和兩個小警察正守在急救室外面,傷者還在里面搶救。

傷者名叫沈浩,是小學(xué)教師。據(jù)送他來醫(yī)院的人解釋,當(dāng)時沈浩突然從一條小巷子里歪歪斜斜地沖出來,腹部插著一把匕首,神志也不是很清楚,旁邊的人見了,便連忙打了急救電話,將他送到醫(yī)院里來。有幾個人跑到他沖出來的巷子里看了看,那巷子四通八達,兇手早已不見人影,除了地上的一攤血,什么也沒有。

“整條街道都充滿了一種很特別的香味?!蹦莻€人在向我敘述的時候,很認(rèn)真地補充了一句,同時聳起鼻子向空中聞了聞,“你聞到?jīng)]有?就是這種香味?!?/p>

醫(yī)院是個氣味很重的地方,但是濃重的消毒水味道,仍舊無法掩蓋那種奇特的芬芳,若有若無的從急救室里傳出來。

“那把匕首,已經(jīng)送回局里進行化驗了。”江闊天道。

我皺了皺眉頭:“其實你不應(yīng)該讓我牽扯進來……”

“本來是不應(yīng)該,”江闊天打斷我的話,“不過根據(jù)你所見到的,這起案子肯定不一般,最后還是會要找你,不如現(xiàn)在就讓你跟進,省得我從頭給你解釋案情?!?/p>

他這話讓我忍不住笑了。他這樣說,是因為以前也發(fā)生過幾起怪異的案件,公安局礙于身份,不能直接以靈異事件來對待,便找到我的叔叔協(xié)助調(diào)查。我叔叔是一個很有名的術(shù)士,是否真有法術(shù)我不知道,但是那幾起案件,都是通過我的推理和他的靈異常識偵破的。后來叔叔不在了,碰到這類案件,警察就直接來找我了。

但是,實際上,我并不具備任何靈異常識,膽子也只有中等大小,只是好奇心特別強烈。

“你們領(lǐng)導(dǎo)同意了嗎?”我嘆了一口氣問道。

“他們遲早會同意的?!苯熖煨Φ?,顯然他沒有請示領(lǐng)導(dǎo)就擅自做主將我拉了過來。我無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

說話間,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沈浩被包圍在一大堆的塑膠管和玻璃器皿中推了出來。他很年輕,看來不過二十三四歲,臉色慘白,沒有知覺地躺著。

“他怎么樣?”江闊天問道。

醫(yī)生搖搖頭:“希望不大,傷口太深了?!?/p>

沈浩是個孤兒,沒有親人,警察只得通知了他們單位的領(lǐng)導(dǎo),但是領(lǐng)導(dǎo)現(xiàn)在還沒有來。眼看著他孤零零地被推進加護病房,我有點難過。

在沈浩的病床后,長長地拖曳著一線若斷若續(xù)的芳香。

“護士小姐,”我攔住一個護士,“請對他注意點,他沒有家人?!?/p>

那名護士點點頭,口罩上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好似鍍了油一般光亮,看得我心中微微一顫。

我忽然想知道她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問,她已經(jīng)一笑,進了病房。

她笑的時候,眼睛彎成月牙形,睫毛抖動一下,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進去呀,還待著干什么?!苯熖煊檬种庾擦宋乙幌?,帶頭走進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那名大眼睛的女護士和病人,其他的醫(yī)護人員都已經(jīng)離開了。病人正在昏迷中,我們進來仿佛毫無含義。江闊天待了兩分鐘,便有些不耐煩,想要走。

但是這里有了那名護士,對我來說,有了別的含義。

“你們先走吧,我在這里等他醒來?!蔽艺f。江闊天也不反對,便顧自走了。

這樣,除了那個昏迷的沈浩,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護士小姐了。我偷偷地瞟了瞟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面是她一張清麗的小照,出于緊張,面容沒有看清楚,但是她的名字,我卻記住了——莊弱貂,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莊小姐,”我咳嗽一聲,“他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她詫異地看我一眼:“這個很難確定,他傷勢很嚴(yán)重,不一定能夠醒過來?!闭f完她看了看我,好奇地問:“你也是警察?”

我搖搖頭。

我努力想找話題來跟她搭訕,不過她好像很忙,有些心不在焉。到后來,我發(fā)覺自己實在沒有任何理由再待下去,只得起身離開了。她禮貌地對我點點頭,又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離開病房,沮喪地嘆了口氣——我甚至沒有見到她的臉,除了那雙漂亮的眼睛,她的整個面部都被雪白的口罩遮住了。

醫(yī)院里看病的人很多,走在白色的走道里,不時和迎面來的人相撞,我微微覺得奇怪——這家醫(yī)院規(guī)模不是很大,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在這里看病?是不是最近生病的人特別多?

在醫(yī)院掛號大廳里,我被一個人叫住了。

是秀娥。

她手里拿著一本病歷,分開密集的人群,慢慢朝我走來,臉上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她的腿還沒好利索,仍舊有點跛。

“秀娥姐,你怎么在這里?生病了嗎?”我迎上去問。她單薄的身子,看起來就不是很健康,何況以前郭德昌也說過,她總是生病。

秀娥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將手里的病歷在我眼前晃了晃,無力地道:“今天上午從公安局回去后,就開始拉黑色的大便——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醫(yī)生說是胃出血——以前都是德昌背我來的,我也不知道醫(yī)院的規(guī)矩?!闭f著她低下頭,從口袋里掏出一條手絹捂在眼睛上,無聲地哭泣起來。那條手絹已經(jīng)濕漉漉了,看來她已經(jīng)掉了很多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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