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與痛之間,我們試圖尋找到彼此內(nèi)心的平衡,在尋找的過程中,我們都曾經(jīng)失敗過。
我知道自己是一朵白花,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我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安言。童年的時候媽媽總是抱著我,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她從不讓我在地上走,我被她抱著長大的。我從不知道什么叫爸爸,惟一見過的男人是那個侮辱了我的叔叔。那是一個小村莊,媽媽哭了一夜,第二天便帶著我離開了那里。兒時,我的記憶到此為止。
我和母親在我13歲的時候來到了這個城市,那時候的我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是,隨著我年齡的增大,我越來越覺得痛苦。
剛上中學的時候,母親嫁給了一個很普通的男人,他有兩個孩子,我也就有了兩個弟弟。他們并不習慣我,父母不在的時候,他們抓住我的頭發(fā)使勁地往墻上撞,對于這個后媽的孩子,他們發(fā)泄自己的不滿。我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我的母親,中學畢業(yè)后我便離開了她。上大學的時候我愛上了一個有著藍眼睛的男孩,他叫希望。于是,整個大學希望成為了我的全部。
希望有著很好的家庭,我見過他媽媽,一個非常賢惠的女人。她對我說,從我的眼神中可以看見許多東西,而她并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與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女人在一起。我沒有回答她什么,只對她微微一笑,我知道有時候許多東西都是語言所不能夠表達的,我沒有把這些告訴希望,也許是我天生善于承擔,所以,希望在我眼中依然是快樂的。
秋天,我們一起去爬山,一起出去旅游。只是他的母親再也沒有見過我,仿佛我們彼此都在躲避著對方不相見。偶爾,希望也會和我說起家里的事情。他問我:“ 為什么你從不和我說你的父母呢?”我說:“ 我并不愛他們,所以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蓖砩?,我們在山下的小旅館里過夜,希望是我第一個愛的男人,可他卻不這么想。望著他那憂傷的神情,我什么也沒有說。希望并不知道我的第一次是被我的叔叔給侮辱了,如果那天晚上他問,也許我會告訴他,可是,他并沒有問我什么,我也就無法開口。我想難道要一個女人對她喜歡的男人說自己如何得被人欺負嗎?
對著鏡子,我笑了笑。在清晨我離開了他。
大學里我沒有任何的好朋友,同班的女生對于我不屑一顧,她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顯得那么成熟,而功課卻異常得好,關(guān)于我所謂的許多故事在學校里流傳,也許是因為我的冷漠讓許多人愿意去猜想。認識菲是在我打工的過程中,那時我為了下學期的學費拼命地出去賺錢。一天,我感冒得厲害,站在商場的人群中,我穿著很少的衣服促銷化妝品。菲從我面前擦肩而過。我叫住她,問她化妝品要嗎?菲望了望我,她的眼睛非常好看,她問我叫什么名字。我說:“ 安言?!比缓笏终f:“ 你感冒了要去看病?!蔽艺f我在工作,只有工作才可以有錢去看病。菲大笑起來。也許是因為我的幼稚或者是因為我的坦白,我們彼此成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菲大我兩歲,她說自己從來沒有談過男朋友??墒?,她被自己的上司常常騷擾。我說這個好辦。一個晚上我把一個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她上司的頭上。黑暗中我只聽見那個男人叫了一聲救命,便沒了聲音。菲對我說:“ 真的看不出來,你這么文弱的女生居然有這么厲害的身手?!痹俸髞砦覀冏〉搅艘黄?,菲說,他的上司被我砸成了腦震蕩,天天要人給他喂飯。我們彼此就哈哈大笑起來。
當我從學校搬出來的時候,我想去見希望,可是,他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了另外的女孩??粗麄冊谝黄穑抑荒苓h遠地站在那里不停地抽煙。我知道自己是黑暗中的一朵白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就這樣我結(jié)束了我的愛情,結(jié)束了我的希望。他并不知道一個女孩的悲慘遭遇,他是溫室中長大的孩子。而我,我甚至沒有父親。
我不知道將要發(fā)生什么。只可以感覺到一個眼神從我的身邊擦肩而過。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和菲一起去應聘的,那是一家網(wǎng)絡公司,后來才知道為什么我那么容易就被錄用了,因為他們要我去推銷一些性用品。整整一個月我都用菲的電腦和一些陌生的男人聊天,整夜整夜地聊性。菲說:“ 如果你想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必須去見一個人?!蔽覇柺钦l,她說: “ 我爸爸?!?/p>
菲的爸爸是她的后爸。她的母親離過兩次婚,最后一任丈夫年齡居然比菲還要小。菲非常恨她的媽媽。這是我所知道的。晚上在一家酒吧里,我見到了菲的后爸,他是一個看似完美的男人,只是他的年齡讓我身旁的菲有些尷尬。我們談話的氣氛還是愉快的,但我發(fā)現(xiàn)菲一直都沒望他,他卻一直望著菲。晚上,他邀請我們?nèi)コ鞘欣锏囊患掖箫埖瓿燥?,菲說:“ 算了,一切都等到安言順利地工作以后再慶祝吧?!彪x開他的時候,那個男人輕輕地對菲說: “ 有空回去看看吧,她很想你。”
深夜,我和菲一起來到城市中最為骯臟的飯店吃飯,這里有廉價的食品,還可以大聲地叫罵、哭泣、憤怒,不會有人去在乎你的行為。而在那些民工、地痞之中的兩個女孩可以自由地喝酒、抽煙,那種感覺無法描述。菲和我喝了幾瓶啤酒,她給我點煙,然后說:“ 我16歲離開他們的?!蔽艺f:“ 不開心的話,不要說了?!比缓笪叶似鹁票?,“ 來吧,我的寶貝?!狈埔恢倍疾蛔屛覟榱诉@件事情而謝她。可是,幾天以后真的有了一家大的公司給我打來電話,我當時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但菲只是對我淡淡一笑。
我們已經(jīng)習慣了彼此。一起逛街,一起與傻傻的外國男人調(diào)情,一起吃飯,一起洗澡。我和菲講過希望,我無法原諒的男人,還有童年時候的那一場遭遇。菲問我:“ 你恨你媽媽嗎?”我沒有回答,對于別人我從無怨言。這樣的兩個女人在別人眼中有如精靈般的難以琢磨。想必許多的男人都無法去征服。菲常說她和我在一起會失去許多艷遇。我也會罵她,“ 你這個懷春的八婆,男人沒有,女人要不要?”我們時常擁抱。當她看不見我的時候便會大叫著滿世界地找我,然后把我緊緊地抱在懷里。菲說:“ 你應該寫一個屬于兩個女人的故事,一切都是真的。”我說:“ 菲,有些情感是無法用文字寫出來的?!钡谝惶焐习嗟臅r候,菲一直把我送到公交車站,我坐在車上看見彼此慢慢地遠離,一下眼淚就流了出來。我在一家大公司的第32層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里的人眼神都是那么的麻木,他們不會在意身邊多出一個我來。忽然想起學校的那些同學,我早以習慣面對于這樣的面孔。我的上司是一個男人,大家都叫他李總,他是一個可以說一口流利的漢語的外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只聽見他說話的聲音和希望有一些相同。那種男人特有的聲音常會在我的身體里流動,然后給我無法說出的快感,我慶幸人并不是透明的,所以他看不見我的失態(tài)。他問我:“ 你叫安言?”我低著頭說:“ 是?!彼终f: “ 你可以叫我BET,也可以叫我寒偉,寒冷的寒,偉大的偉?!边@是我們的第一次談話。公司里的工作被我安排得井井有條,沒有花太多的時間我便覺得有些無聊,開始頻繁地給菲打電話。她說:“ 工作得怎么樣,帥哥多嗎?”我說:“ 改天介紹給你,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