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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長會只來了一半處長,其他是副處長、處調。郝樂樂傳達了黨工委的文件,然后讓大家表態(tài)。發(fā)言的沒一個順溜聽話的,都找客觀原因敷衍搪塞。馬奔騰怕走偏,于是打住,說局黨組很重視這次歌詠比賽,牛局親自批示,提出要求。但是,就工業(yè)局工作現(xiàn)狀看,問題是多,困難是大,請大家來,不是談困難的,是研究怎么做好。
不知何因,在座的都大米干飯——燜(悶)上了。馬奔騰掃視一圈兒,把目光停在助理巡視員兼工業(yè)二處處長王世宥臉上。王世宥五大三粗,豬腰子臉寫滿滄桑,被工業(yè)局戲稱為“四大神”第一神?!吧瘛笔巧兑馑迹磕茌p松地、出乎意料地辦成一般人不好辦、辦不成的事兒是也。說起這人,還有事兒可說:一九六六年高中畢業(yè)的他,聽了最高統(tǒng)帥的一聲號令,以紅衛(wèi)兵的身份鬧騰二年,沒鬧出啥名堂,稀里糊涂地被趕到農村。比別人幸運的是,他沒出二年就抽回城,還進了機關。這事兒像爆炸的一顆原子彈,在“知青”中產生異常反響。王世宥走了二年,他的傳聞也未消散:有的說是他媽用眼神兒給勾回城的。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軍區(qū)一個副司令員與王世宥媽有一腿,后來斷線了。“文革”時,他媽到劇場看樣板戲,碰到昔日情人,只拋個眼神兒,副司令員舊情萌發(fā),就主動把王世宥給辦回了城;還有的說是擦屁股紙擦回城的。王世宥叔伯哥哥同當年省革委會主任是從小一塊撒尿和泥的玩伴,他哥打電話說情,趕上那位主任在拉屎,順手在擦屁股紙上記了名字,便把王世宥回城事兒給定死(腚屎)了。在工業(yè)局,王世宥侍候了七任局長,工業(yè)局的正傳、野史都在他腦袋里裝著,加上他道眼子多,領導處理一些棘手問題時,都愿掏掏他的底兒,王世宥也因此“?!绷似饋?。
王世宥的鼠眼左右溜了三圈兒,賣關子說,我是這么看,工業(yè)局人手不好集中,是不爭的事實,更不能怨大家伙兒,要扭轉局面,也非我們所能辦到。當然,歌還得照唱不誤,我嘛,倒有一個想法。馬奔騰打斷他的話,說你也別掖著藏著,怎么想就怎么說。王世宥眨巴著鼠眼,說會后我向您詳細匯報吧。說罷出去接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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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yè)局小車班有個司機老王,天生愿意管閑事,只要說到跟前,從不駁人面子,越是這樣,大家越是愿意找老王。昨天下午,小車班接到一個電話,是退下多年的老局長的老伴打的,說老局長胃突然疼得受不了,點名要老王出車去醫(yī)院。局里明確過,老干部的事兒由老干部處負責,但是老干部都不愛找老干部處的人,說他們勢利眼。老王一聽是老局長得了急病,同車管招呼了一聲,走了。車管對著老王背影啐了一口:你倒尋個好因緣,要都這么整,不用到年底,包死的費用不超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