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明有幾分居高臨下:曉星,你剛從大學里出來。沒見過這樣的重體力勞動。所以在你看來,他們有一種魅力。可是你知道嗎?長年累月地這么干,對人,是一種摧殘。好些事,只有經(jīng)歷了,才能理解。四車間,必須改革了。
滿曉星又被他折服了:你考慮的問題很不一樣。
秦光明心里很好笑,他笑滿曉星這么容易就會被說服,他喜歡她的單純甚至更希望她無知,這樣他就不用費更多的心思。想到這兒他笑了:在其位,謀其政。這也是我把你要來的原因。你是學化學的。四車間需要你!
滿曉星有些意外:我?我可沒那么高的水平。
秦光明繼續(xù)鼓勵她:不會的。水平其實不重要,關(guān)鍵是得有一顆熱愛工廠的心。這顆愛心,我有,我相信你也有。一番話,說的滿曉星熱血沸騰。秦光明見效果很好,他立刻話鋒一轉(zhuǎn):對了,說到這,我還想找你借兩本書呢。大學里的課程我得好好向你請教。
滿曉星此刻思緒又飛在了別處,她順口敷衍:啊,那沒問題。秦主任,我有一個想法。
什么,說。秦光明像個狡猾的獵人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的獵物。
我想下車間工作。見習期這半年,也許是我這輩子難得的機會。我父親說,我不能只在辦公室里度過。應該參加一線勞動,這樣能讓我近距離接觸工廠的生活。就象你剛才說的,只有經(jīng)歷了才能理解。滿曉星興致勃勃地說完。
這種效果不是他秦光明要的,他有些意外,不知該怎么回答:這樣……你父親是做什么工作的。滿曉星輕描淡寫地回答:一個科室的干部,以前也在工廠呆過。你說行嗎?秦主任。
這個,讓我再想想。秦光明有些亂了方寸,趕緊避開滿曉星熱情的目光。
滿曉星再把目光投向外面時,段玉剛他們已經(jīng)收工下班了。滿曉星有些遺憾。
段玉剛騎著車從宿舍那邊過來,老皮和兩個哥們下班大搖大擺走在廠路中央,不肯給他讓路。段玉剛用前轱轆撥打不肯讓路的老皮的哥們兒:好狗不擋道,看不見車?閃開!
老皮不服氣地瞪著段玉剛,段玉剛騎車奮力朝他撞去。老皮跳起身,一把摁住車把:別仗著練過兩手就囂張,咱倆的事還沒完呢。段玉剛坐在車上問:怎么著?還有要說的。老皮憤憤不平:廠里的決定你覺得過意的去嗎?憑什么我記大過,你只是通報批評啊?
段玉剛想你也有不平的時候?他得意地:就憑我段玉剛這三個字,怎么著?不服???老皮搖頭:依我看,這三個字得換換,應該是段友海。說完不懷好意地笑了。
段玉剛一聽,扔下自行車,就要沖上去:不許提我爸的名字。老皮不吃眼前虧,忙縮到自己兄弟后面:怎么著?受不了了。你爸是老勞模不假,可你到現(xiàn)在還靠著個死了的爹混事,有勁嗎!
段玉剛看老皮那個賴皮樣,殺了他的心都有,但他忽然想起自己有正事要辦,不能因小失大。于是他緩和了口氣:這回你徹底把我惹翻了,我給你劃條道,你走了,咱倆的過節(jié)揭過去,你不走,咱就騎驢看唱本。
老皮躲在別人身后,隨時防備段玉剛的襲擊:我聽聽你劃的道。段玉剛說:拎兩盒點心,去看我?guī)煾?,在廠里給丁惠茹和滿曉星道歉。老皮說:我沒功夫哄你玩。
行,我記著你這句話了。改日我好好哄你玩!段玉剛說罷騎車離去,老皮等人見他無心戀戰(zhàn)就在后面起哄。
段玉剛來到嚴昌泰家時晃悠、聞安、正在幫師娘包餃子,段玉剛把一塊面皮搟成大張的薄皮,晃悠拿著罐頭盒在上邊用力一扣,一個個餃子皮便制作出來了,在一旁和餡的師娘笑了:虧你們倆能想出這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