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海經濟洽談會會期十天，有產品展覽、廠家推介、記者招待會等活動。夏雨寒一般十點多才到會場，主要是攻關各家廠商做廣告。由于昨晚睡得太晚，今早她十點了才懶懶起床，洗漱完畢才開手機，顯示屏上有一個信息，她打開一看竟是丈夫戰(zhàn)應的，她一陣激動，急忙看了下去：親愛的寒，出去那么長時間了，我也沒有給你打個電話問候一聲，作為丈夫，我深表歉意，對不起老婆……對于我們的冷戰(zhàn)，我是有責任的，我不應該把工作的不愉快帶回家，也不應該因工作的忙碌而冷落你，總之，有很多的話，想對你傾訴，盼你快點回來，我愛你……夏雨寒看完，眼淚都要出來了，要不是還有一個協(xié)議要簽，她真想一步邁回家。

展覽大廳，人流攢動，熙熙攘攘。夏雨寒正要到小韓的展區(qū)，忽然見他摟著一位摩登女孩走來，她快速閃到了屏風后面?！耙皇俏医心?，恐怕你要睡到中午。”女孩說。小韓笑著說:“摟著美人眠，誰愿早起啊?！迸⒄f：“你不是說今天還要簽協(xié)議嗎？”小韓哈哈笑著過去了，夏雨寒沒聽見他最后說些什么，但就這幾句話，讓她心驚膽顫，慶幸自己還是把握住了，要是依了他……她不敢往下想了，甚至有些厭惡小韓了：這個小東西，口口聲聲說愛的只有我，看來沒有我，他也不會閑著，可惡的東西，虧沒上他的當。

見了小韓，他依舊熱情不減，而夏雨寒就不那么高漲了，她催促他簽了協(xié)議，就要趕飛機返程，小韓說：“夏姐，不急嘛，上海好玩的地方很多，我?guī)愠鋈ネ嫱姘　！毕挠旰焕洳粺岬卣f：“我走了，你可以找其她的嘛?！毙№n說：“夏姐，說真的，我們這幾天相處的時間雖短，但我對你有了感情，我真的不愿你走。”夏雨寒摩挲著他白嫩的臉頰咯咯笑了起來，“唉，小東西，你真是可愛，雖然明知你說的是假話，但我也是喜歡的……”小韓急忙舉手說：“夏姐，我說的是真的，我，我敢發(fā)誓！”夏雨寒說：“好了，好了，我不在，你可以摟著美人睡吧……”

“哎，夏姐，你說的我不懂……”不管小韓說什么，夏雨寒是聽不到了，她也不想聽了。

戰(zhàn)應把夏雨寒接回家，她迫不及待地要求上床，戰(zhàn)應說：“該不是在上海就上癮了?！毕挠旰?服邊說：“看到你的信息就上了。”戰(zhàn)應說：“早知如此，你走的第一天就應該給你打電話?！毕挠旰f：“哼，你忙的還有那心思？”戰(zhàn)應說：“哎，小別勝新婚，別拌嘴了，快點吧，我也憋毀了?！毕挠旰阉吹酱采?，說：“我告訴你，我走了這幾天，你老實不老實我可試出來啦?！睉?zhàn)應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說：“我也警告你，你這幾天在上海，出軌沒出軌我可看出來啦。”夏雨寒可不管他說什么了，一抬屁股順利進去了，咬著他的肩膀怎么也不松口，痛得他直咧嘴……

戰(zhàn)應今天上班比較晚，路過李想想的辦公室，見前幾天跪在門口的那位又來了，纏著李想想，使她沒法正常工作。戰(zhàn)應很生氣，剛要張口讓他出去，轉念一想還是停住了，他回到辦公室，讓秘書叫李想想到自己的辦公室開會。不一會，李想想過來，戰(zhàn)應說：“怎么回事？”

“還不是電視臺的沙老師，沒完沒了，唉，真是要命?！崩钕胂腼@出很苦惱又無奈的樣子。

“不理他就是啦?！睉?zhàn)應說。

李想想說：“就是因為不理他，他才不是打電話，就是發(fā)信息，要不干脆來了不走，讓你都沒心思工作啦?！?/p>

戰(zhàn)應說：“好女經不住賴漢子纏，他沒完沒了，就怕王經理受不了?！?/p>

李想想說：“他才不會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呢，怕就怕你受不了?！?/p>

戰(zhàn)應哈哈大笑起來，“他又不是纏著我老婆，我有什么受不了的?！?/p>

李想想臉一紅，馬上說：“你別理解偏了，我的意思，他整天來，影響了工作，你不煩？”

“不煩，不煩，像這樣的大詩人，名人，我們公司要是天天有來的，不也出名了嗎？不花錢的宣傳廣告嘛，哈哈……”李想想看到戰(zhàn)應故意打哈哈，故作生氣道：“那好，我這就去陪他聊……”

“哎……回來，我開玩笑啊?！睉?zhàn)應收住笑容，說：“叫你來，有這么一件事和你溝通一下……還有一個月就是我們成立一周年的日子，為了擴大我公司的社會知名度，凝聚員工隊伍，也為了鼓舞士氣，我計劃在公司成立一周年的日子里舉辦一場大型文藝聯(lián)歡晚會，屆時將邀請市政府、各職能部門、大企業(yè)、大系統(tǒng)等領導參加，你做一個方案，在總經理室辦公會上討論一下，要求每個營業(yè)單位必須出一個節(jié)目，這是第一次，又是我們的員工表演，一定要籌備組織好?！?/p>

李想想說：“公司才成立一年，還用得著投入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財力？現(xiàn)在我們的費用也不是很寬裕，再說正是業(yè)務忙季……”

戰(zhàn)應說：“我們已經沒有喘息的余地了，聽說中保最近要調整主要人員，汪一日老總恐怕是干不長了?！?/p>

“是嗎？”李想想自語道。

戰(zhàn)應笑著說：“你不要著急嘛，你那位才三十多歲，年輕點嘛?！?/p>

李想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說：“他的事我才不管呢。”

“哼?！睉?zhàn)應說：“你要是不在意的話，就不會我一說中保要調整領導班子，你就緊張，這也是人之常情嘛。不過，我也給你透個實話，這次中保可能是從總公司下派。”

李想想說：“我們又不是中保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我這就去草擬聯(lián)歡方案?！?/p>

“早下通知，各單位也好有個準備?！睉?zhàn)應對走出門口的李想想補充說。

李想想急匆匆地回到了辦公室，發(fā)現(xiàn)沙明還在，她實在有些反感了，說：“沙老師，我不反對我們交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會全力幫助您，但您不要用這種方式來糾纏我，您這樣會影響到我的聲譽和工作，我希望您不要這樣了，對于您的表白，我實在擔當不起，我再告訴你一次，我已經有男朋友啦，請您自重！”

沙明說：“有男朋友又能怎樣？我是有家室的人啦，都不怕，你怕什么？什么時代了，誰還敢給你套上自由的枷鎖？愛是自由的，愛是沒有羈絆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認為我一直對你遷就，就是沒有反感，要不是我還敬你是一位詩人、老師，我早叫保安了，你騷擾我正常生活和工作，是違法的，你知道嗎？”李想想實在氣極了，才說出這樣的話。

沙明一聽不高興了，惱怒道：“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想，難道我連追求愛的權利都沒有嗎？難道你要剝奪我愛的權利嗎？我這樣追求你，是違法，難道那些成千上萬的追星族也是違法嗎？你知道不知道，我沒有你，我就會沒有希望，我就會去死，你是我靈魂，你是我的生命……”

邱之霜正好路過，見他如此糾纏不休，厭惡道：“就憑你這樣的下賤，還配人家想想啊，你真是給文人丟臉。想想，不理他，讓他去死，走，我們吃飯去?！?/p>

柳夏荷也說：“沒有你這樣的愛，要是真愛的話，另想辦法吧?！?/p>

韓翠說：“我就叫你磣死了?！?/p>

沙明說：“你們都是些什么人啊，你們都是些凡人、俗人，你們懂什么？你們也配懂愛嗎？”

大家都哈哈笑了。一些人拉著李想想要走，沙明急了，“撲通”跪在地上，說：“李小姐，給個機會吧，我中午請你吃飯?！北娙硕几臃锤?，紛紛指責他的無賴，有人勸李想想不要理他，別上他的當。李想想沒有聽從別人的勸，而是走到沙明的面前，把他扶起來，說：“好，今中午，我答應你。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沙明說：“好，你說吧。”

李想想說：“我希望我們這是最后一次，以后請你不要再糾纏我啦，可以嗎？”

沙明想了一會，點頭同意了。

他們來到了青波市最好的飯店，上了二十六層的旋轉餐廳。剛落座，服務小姐拿過來點菜單，沙明一連點了八個上檔次的菜，要了一瓶XO,李想想去掉了四個菜，要了兩杯干紅。沙明連連說：“太便宜了，請大美人一次，太便宜了?！?/p>

沙明端起酒杯，無比激動地說：“你知道嗎？我為什么一次一次地追求你，是你太像我的初戀情人了。”

李想想不以為然地說：“你已經說過三次了?！?/p>

“是嗎？”沙明詫異說：“我說過？”

李想想沒說話，皮包里的手機響了，她拿起電話，“喂，啊，是大姐啊，您好，好，好，一份家財險，我下午去您家，一定辦好……”邊說著，邊記在了手冊上。

沙明說：“自從分手后，我日日夜夜想念著她，既便是結了婚，有了孩子，我對她的思念也是有增無減。那天，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真是驚呆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恍如夢中，難道這是上天可憐我……”說著竟流出了眼淚。正在這時，李想想的手機又響了，她一看是一個客戶打來的，一問才知客戶出險了，她忙幫助報了案，又聯(lián)系了單位查勘員，一切安排好后，沙明已經擦干了眼淚。

沙明說：“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非常開心、快樂，我曾為她寫了九十九首詩，她過生日，我為她送了九百九十朵玫瑰，我生病住院了，我為她折疊了九千九百只紙鶴，掛在我的床頭……”

“她……”李想想也有些感動了，剛要問她最后去了哪里，手機又響了，對沙明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币宦犑橇暮纱騺淼模φ玖似饋?，走到走廊里，壓低聲音說：“喂，什么事??？”

柳夏荷說：“你們現(xiàn)在在哪里啊，我們都擔心你?！?/p>

李想想說：“柳姐，沒事，現(xiàn)在正談他的過去。”

柳夏荷說：“現(xiàn)在的人都用這法子騙女孩子，你別上他的當啊?！?/p>

李想想笑著說：“看樣子，他不像是壞人，沒事，沒事，我自有主張，謝謝……”打完電話，她回到座位上，說：“抱歉，讓您久等了。”

“你們做保險的就是事情多。”沙明有些不高興。

“是是，我們是特殊服務行業(yè)，客戶有事情，我們不敢耽誤。哎，你的那個她，最后去了哪里？”李想想很想知道那個女孩的下落。沙明卻不想說了，“唉，過去的都隨風飄逝了，我不想再提了，很傷感的……”李想想很失望，但不好說出來。

沙明說：“自從認識了你后，一下子點燃了我的創(chuàng)作熱情，像火山爆發(fā)一樣，你看看，這都是為你寫的……啊，長江，長又長，向東流，不回頭……”李想想正要拿著看，手機又響了，她一看是王為濤打了的，也不顧沙明如何感覺了，急忙跑出去接聽了，不一會回來，說：“沙老師，實在抱歉，我有急事，先走啦。我希望您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今天算是我請客?！鄙趁饕宦犃⒓凑酒饋恚f：“那怎么行呢，說好了我請，就我請……”說著就跑到總臺，掏了半天也沒找出一百元錢，他對總臺小姐說：“我簽字行嗎？”

總臺小姐很有禮貌地說：“先生，對不起，我們沒有協(xié)議，您不能簽?！?/p>

沙明生氣道：“去把你們經理叫來，就說全國著名詩人沙明來了?！?/p>

“對不起，我們經理出差啦?！?/p>

“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沙明找他?！?/p>

“對不起，我們聯(lián)系不上。”

“那我簽字行吧。”

“對不起，沒有經理的同意，我做不了主，請您買單吧。”

“不是我買不起單，不就三四百元小錢嗎？但我是著名詩人，走到哪里是不花錢的，人家請我，我不一定去呢，來這里是看得起你們……”

“先生，我們不需要你看得起，我們只需要您把小錢付足就行了，一千五百元……”

“什么？你們這不是殺人嗎？”沙明一聽傻眼了。

李想想在一邊看了一個清楚，聽了一個明白，看到大家都投來嘲諷的目光，便走到總臺前，從提包里掏出一千五百元錢，說：“夠了吧?！?/p>

總臺小姐說：“夠了?！?/p>

沙明故意掏著口袋說：“我付，我付，不是我不付，這個地方我經常陪同作協(xié)的領導來，以前簽個字就可以了，今天他們經理不在，這些……”他差點說出這些人狗眼看人低。李想想心里感到好笑，結完帳，說：“沙老師，我走了?！彼譀]敢說再見。沙明急忙說：“你看看，讓你買單多不好意思啊，下一次一定補上……”李想想心里說：千萬別有下一次了。

李想想為什么急著要走，是王為濤急著找她。

由于多家保險公司的激烈競爭，中保的市場份額急劇下降。中?？偣緩男麄魅汗げ颗闪烁辈块L江門來青波市，擔任中保青波市的總經理，汪一日不再主持工作。

江門四十多歲，法律博士，南開大學畢業(yè)，他躊躇滿志，信心十足。在上任的飛機上，他坐在了頭等艙，身邊有一個商人，他們交談了起來。商人問：“先生，看您的英氣，像是去青波市掛職吧，到市委還是市府？”

江門笑了笑說：“不是掛職，是上任?！?/p>

“啊，好啊，年輕有為啊，是副書記，還是……”

“我去的是金融行業(yè)。”

“金融好啊，管錢，有的是錢。那個企業(yè)不求您啊，是去建行、中行，還是工行？”

“我去的是中保公司?！?/p>

“保險公司？”

“是的，”江門聽他很了解保險公司，仿佛遇到了知音，便滔滔不絕自我介紹起來：“我叫江門，南開大學畢業(yè)，學的是法律，此前在中?？偣竟ぷ?，我們中保是一家老公司，有著……”他說不下去了，見那位商人把臉轉過去了，連續(xù)叫了三聲先生，那人連頭也沒有回。江門的心一下子涼透了，從北京剛上飛機的那股豪情壯志頓時化為烏有。到了青波市，被中保的人接到公司后，他還是沒有從低沉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上任的第一天，他看到近幾天報表，更加失去信心，除了市北區(qū)王為濤的公司正增長外，其余的公司都是負增長。就在這時，在市政府當副秘書長的老同學來看他，他傾訴了自己的委屈，并提出調動工作的想法，老同學答應幫忙，通過關系很快在市總工會給安排了副主席的位置，他立即給總公司打了調動報告，并根據(jù)自己的考察和大多數(shù)人的意見，推薦王為濤破格提升為市分公司總經理。

王為濤又一次臨危受命，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任命?？偣緛硇嫉牡谝惶?，他就想到了李想想，因為當前營銷方興未艾，各家公司都實行了直銷、營銷和代理三駕齊驅的經營模式?；蛟S是保險營銷取得了成功，社會上其他行業(yè)，如銀行、商業(yè)、出版、廣告、房地產、醫(yī)藥等行業(yè)，也都嘗試著營銷，相繼得到了巨大效益，并得以迅速發(fā)展。正是由于營銷模式的推廣和普及，社會上的各種營銷書籍和刊物層出不窮，擺滿了書架和地攤。各種講座也如雨后春筍，一些大學的名教授也拿起了營銷教學的教桿，穿梭各個培訓中心，并逐漸形成了一整套的理論——營銷學科。

王為濤不大相信純理論的東西，他注重的還是實際。他請李想想幫助給建立一整套完善的營銷體系。李想想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告訴戰(zhàn)應，她是拿回家，靠晚上加班給王為濤做的。為了不影響媽媽休息，她故意把燈放的很低，半夜里她盡量不喝水，但無論怎樣小心，李月蓉還是感覺到了，她摸索到女兒的房間，心痛地說：“想想啊，怎么白天在單位干了，回家還干啊，都半個月了，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唉。”

“媽媽。”李想想把媽媽扶到床上，高興地說：“媽媽，我告訴你一個喜事，王經理高升了，他現(xiàn)在已經是老總啦。”李月蓉不但沒有高興，反而心事重重起來。李想想說：“媽媽，您聽了不高興？”

“唉——”李月蓉長長嘆了一口氣，說：“不是我不高興，是，我是擔心?！?/p>

“媽媽，您擔心什么？”

“就怕他高了，你們的差距就拉大了，唉，這人是會隨著地位和環(huán)境的改變而變的……”李月蓉說者有心，而李想想聽著無意，她此時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盡快把營銷方案做出來，讓濤哥滿意，助他一臂之力。

為了不使自己瞌睡，她每晚上都泡了濃茶提神，用清涼油抹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盡最大努力保持頭腦清醒。整整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她給王為濤拿出了完善營銷方案。王為濤特意請她吃飯，她幾乎一口也顧不上吃，一個勁地教王為濤，“濤哥，中保和安平不同，要發(fā)揮你們老公司的人才濟濟和網絡遍布的優(yōu)勢，一方面鞏固，一方面進攻，實行分公司、支公司和業(yè)務部三級客戶經理制，責任到人，層層落實?，F(xiàn)在大家不都是搞陌生客戶拜訪了嗎，如果你們要是跟隨其后，必然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你們不是實力雄厚嗎，對有潛力的營銷員加大投入，能配發(fā)車輛和筆記本電腦的都配上，這就好像在你們部隊叫什么來著？”

王為濤說：“叫特種部隊，我所在的陸戰(zhàn)隊就是。”

“那你不是很厲害嗎？”

“要不你這么高素質的人，能看中嗎，哈哈……”

李想想說：“別臭美，我還沒答應呢。”

“怎么？你還要考驗我啊?！?/p>

“哼，你還沒有正式求愛哩?！?/p>

“對對?！蓖鯙闈f著吻了她一下，說：“我一定找個好日子，正式向你求愛?！崩钕胂腴_心的笑了，她突然感覺頭發(fā)暈，想嘔吐，便跑到衛(wèi)生間吐了。

王為濤拿著李想想制定的方案，如獲至寶，他正考慮下一步怎么實施時，一個柔弱的女孩提著一個黑布包怯生生的站在門口，說：“您好，您是王總吧?！甭曇粢蚕衽⒁粯?，輕飄飄的，柔柔的。王為濤正看著方案，聽見有聲音，抬頭一看，見一個女孩站在門口，他以為的來推銷圖書的，“不需要、不需要，你是怎么過來的？”

女孩說：“您好，王總，我叫馬薇。我知道應該通過程序才能見到您，但我事先考慮過了，要是通過程序，走不到您這里來，就被秘書那扇門擋住了，我的理想就可能化為泡影，所以我大膽冒昧地直接見您，您能給我兩分鐘嗎？就兩分鐘，可以嗎?”聲音很低，王為濤仔細聽，才能聽到。

“你說吧？”王為濤干脆不看她了，此時，他沒有心思同她說話，想快打發(fā)她走，又低下頭看方案。

“王總，我們交流，您是不是看著我比不看我更有效果?！甭曇暨€是那么的柔弱，但分量卻很重。王為濤暗暗吃驚：明明是批評，卻聽不出一個嚴厲的字眼。他馬上抬起頭來，說：“對不起，我失禮了，請說吧?！?/p>

馬薇微微一笑，麻利地從黑包里拿出一個電腦筆記本，放在桌子上說：“能借一下電源用嗎？”

“可以。”王為濤看到她熟練地操作電腦筆記本，更加佩服了。

馬薇接通電源后，馬上打開電腦，找出她寫好的內容，說：“王總，應該從現(xiàn)在計時吧。”

王為濤來不及了，連連說：“好好，快開始?！?/p>

馬薇用鼠標點著畫面說：“這是我針對中保的體制做的營銷計劃，您看，這是你們目前的人員結構，有些單位雖然進行了體制改革，但不徹底，就像你以前所在的市北區(qū)公司。這是你們的保費結構，車險占比太大，而且垃圾保費比重太高。這是你們的客戶群，從全市的市場份額分析看，也就是百分之五十幾了……”不覺十分鐘過去了，馬薇幾乎把中保公司經營情況及面臨的問題分析了一遍，雖然大多數(shù)字及術語不正確，但理論上是符合邏輯的，而且分析的很透徹。王為濤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水，說：“看來，你對我公司的情況很了解。”

馬薇說：“首先我聲明，我沒有盜竊你們公司的一點商業(yè)秘密，我大都是根據(jù)保險信息上的業(yè)績進行分析的，我是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我分析的您還滿意嗎？現(xiàn)在兩分鐘早過了?！?/p>

王為濤笑著說：“不瞞你說，我正缺你這方面的人才，可是你感覺上也太柔弱了，與干保險的能說善談、敢打硬拼有些，啊，啊不符?！?/p>

馬薇笑著說：“這也只是感覺，與實際是不同的。據(jù)了解，你當過兵，海灣戰(zhàn)爭相比您是看到了，現(xiàn)在的戰(zhàn)爭是數(shù)字化、信息化的戰(zhàn)爭，一場決定戰(zhàn)爭的勝敗，已不再是靠戰(zhàn)士背著彈藥包，扛著槍沖鋒陷陣了，往往在千里之外，通過一臺電腦，一按電鈕就贏得了戰(zhàn)爭。我敢說，將來的保險業(yè)也是如此，電腦投保、出單、理賠等等，保戶坐在家里就可以投?！?/p>

雖然說的有點玄，但這丫頭，還真有點道道，竟能看到保險的將來。王為濤說：“你是學什么專業(yè)的？”

馬薇說：“我學什么專業(yè)并不重要，關鍵是我能不能勝任您這里的工作。”

王為濤滿口答應，“好，你現(xiàn)在就正式成為我們公司的一名員工了。來，現(xiàn)在我們就工作，我這里有一份營銷總體方案，你幫我制定出分階段實施細則?！?/p>

馬薇一看，說：“你給我一天時間，并且找一個安靜的地方?！?/p>

王為濤說：“就在這里，我通知秘書，今天誰也不準來打攪我們?！?/p>

馬薇朝王為濤一笑，說：“謝謝……”

沒用一天的時間，馬薇把實施細則拿了出來。王為濤一看，連連說：“具體內容是可行的，但在語句上不夠激烈、華麗，過于溫柔。”

馬薇說：“王總，我們只是一般的實施方案，并不是演講稿，詞藻過于華麗，那是過去‘*’的豪言壯語……”

“你懂得還不少呢?！蓖鯙闈f：“就目前保險行業(yè)與別的行業(yè)不同之處就在于激勵、宣導、鼓動，通過慷慨激昂、熱情豪邁、催人奮進的語言感染、打動員工的心靈，以精神動力推動員工干事創(chuàng)業(yè)……這就像戰(zhàn)前動員，你想啊，如果我們的語言再綿綿的、柔柔的，同志們呀，前邊有一個小山頭，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我們要攻上去，你們覺著能行嗎？能行就行，不行就下來，啊……哈哈……這樣的動員你說能行嗎？”他最后故意用軟綿的語氣，把馬薇逗的也忍不住笑了，她很快領會他的意圖，當夜做了一份令王為濤比較滿意的方案。

方案是做出來了，但還要宣導出去。王為濤又點了馬薇的卯。她開始怎么也不同意，一個勁推辭自己膽量小、口才不行。王維濤把她推薦給了李想想，她虛心學習了有關主持、演講、推動方面的技巧和知識，回到宿舍，照著鏡子練表情、口型，對著電視機練普通話。為提高她的整體素質，又把她送進了PTT培訓班進行了三天的強化培訓，通過自我加壓和強度訓練，她基本適應了保險緊張、激情的快節(jié)奏，掌握了主持的一些要領和應變技巧。在一次晨會上，王為濤講完話后，突然說：“我們聘請了一位軍事觀察家，她的特別之處就是能把現(xiàn)代化的軍事戰(zhàn)爭，應用到我們保險實踐中去，下面請馬薇伙伴上來給大家宣導，大家歡迎。”面對突如其來的命令，面對幾十人的驚異面孔，面對激蕩人心的熱烈掌聲，馬薇雖然參加過PTT培訓，但真槍實彈上戰(zhàn)場了也懵了，腦子也不轉了，胸口劇烈的跳動，腳步怎么也挪不動半步。她望了一眼王為濤，他正笑著看著自己，那眼神也含著笑，透著信任和鼓勵，仿佛在說：我相信你行，上——

馬薇走到大家的面前，深深鞠躬，說：“我、我叫馬薇，來自……”

“聲音小了，我們聽不著?！蓖鯙闈谙旅娲舐曊f。

馬薇突然地心靜了下來，她試探著把聲音抬高，說：“我是一名剛畢業(yè)的大學生，我學的經濟管理，應聘到公司，一切還陌生，我知道今天王總讓我上來，并不是讓我講什么軍事，而是有意鍛煉我的膽量和演講口才。通過近幾天的培訓和實習，我深切感受到了保險是一個非常磨煉人意志、鍛煉人成長的行業(yè)，你一旦選擇了這個行業(yè)，就必須盡快去適應她，因為，你無法去改變她……”短短十分鐘，馬薇講的簡單明了，富有哲理內涵。散會后，王為濤朝她點了點頭，說：“繼續(xù)努力……”

晚上，王為濤在辦公室里把改革方案有看了幾遍，有個地方需要改動，他打電話給業(yè)務部，問馬薇在不在，值班人說沒來上班。王為濤有些不高興，打手機一問，馬薇說在咖啡館聊天，王為濤更生氣了，說：“什么時候了還有心聊天？”

馬薇說：“現(xiàn)在是下班時候了，我們?yōu)槭裁床环潘伞⒆杂梢幌?？?/p>

王為濤頓時火了，“干保險還有輕松的時候？要么你放松別干保險，要么你不放松干保險！”說完就把電話扣了，本想馬薇聽了能迅速趕來，可他等了一個晚上，也沒有見她來。第二天一早，馬薇來到王為濤辦公室，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王為濤瞪了她一眼，說：“你還知道上班??？”

馬薇說：“我沒有遲到啊，我今早已經提前半個小時了，按有關規(guī)定，你應該發(fā)我加班費，我怎么不知道上班？”

“你——”王為濤剛要說扣她的工資，忽然覺著不妥，憑什么扣人家的工資？現(xiàn)在的大學生雖然能力強、素質高，但個性主義也太重了。看到王為濤沒有說話，馬薇笑著說：“王總，我知道您是生我氣了，其實我沒有錯，上班時間我都把工作做好了，下班時間就應該由我自己支配，無論是保險公司也好，還是其他公司也好，都是人干的，雖然性質不同，但時間是一樣的，所區(qū)別的是每個人的時間管理、利用不同罷了……哪里有問題，我現(xiàn)在就給您修改?！?/p>

王為濤把方案扔給了馬薇，她沒有五分鐘就改完了，他暗暗稱奇。

王為濤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了，首先進行了人力資源改革，不拘一格地提拔一批業(yè)務骨干，調整了八個區(qū)縣支公司主要負責人，對一些不稱職的堅決辭退，任命張惠為市北區(qū)支公司經理，調整盧一娜為營業(yè)部經理，聘請馬薇為市公司市場營銷部副經理，主持工作，破格提拔小高為客戶服務中心主任，張國武為副主任；其次，對全市承保、理賠及財務實行統(tǒng)一管理，成立業(yè)務處理、客戶服務和計劃財務三個中心，全部上收基層的承保、理賠權限，解除他們的繁雜事物，讓他們輕裝上陣，變成純展業(yè)公司。這樣最大的益處一是可以提高對客戶的服務質量，能夠及時快速理賠。二是可以提高承保質量，對不該保的垃圾業(yè)務就能拒之門外。三是可以對全市系統(tǒng)理賠工作進行管控；第三，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勞動競賽活動。他事先在各營業(yè)單位摸了底，要求各單位上報任務目標，結果令他非常失望，最高的一百萬，最低的只有三十萬。他也采取了戰(zhàn)應的措施，聘請全國著名講師，委托拓展培訓公司，把全體員工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訓練，在結束的大會上，他有意做了十幾面紅旗，上面分別寫著三百萬、二百萬、一百萬，依次排列在主席臺上。王為濤站在紅旗前面，說：“各位同仁，今天即是我們一周的訓練總結大會，也是即將開展一個月的業(yè)務競賽動員師誓大會，大家都看到了吧，在我后面有一百萬、二百萬和三百萬的紅旗，三百萬只有一面。每個營業(yè)單位為一個集團軍，共分三個類型，三百萬為第一集團，二百萬為第二集團，一百萬為第三集團?，F(xiàn)在各位經理就可以上來爭奪，看看誰想進入哪個集團。在這里我事先聲明，無論選擇哪個集團，純屬個人自愿，但必須與我簽訂軍令狀，凡完不成的的單位，一把手就地免職?！?/p>

下面站著六七百人，各單位經理都面面相覷，一時沒有一個大膽上來領紅旗。此時，王為濤內心也很緊張，如果各位經理沒勇氣上來，或都選擇了一百萬的紅旗，那整個競賽方案就要落空，關鍵的是自己的威信和下一步的工作就難開展了，他的汗出來了。馬薇微笑著走到臺前，高聲道：“各位經理，今天可是檢驗您們駕馭市場能力和敢打硬拼膽量的最好時機了，來，看看那位經理敢吃第一個螃蟹，來，伙伴們！為我們的經理們加油好不好？”下面的員工齊聲高喊：“好！”掌聲激烈如潮水澎湃一般。

她一邊推動著，一邊給盧一娜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你快上啊。盧一娜含笑著第一個走上臺。馬薇立即大聲給加油助威，“大家歡迎啊，我們的女中豪杰盧經理邁著矯健的步伐閃亮登場了，她在我們公司率先實行了營銷模式，她的自身業(yè)務奪得全市系統(tǒng)營銷第一，她是勇爭第一，不甘第二的巾幗英雄……快看，她走到第一集團了……”當盧一娜拔下三百萬的紅旗時，下面掌聲如雷，王為濤也松了一口氣。他立即走到前臺的桌子上，要同她簽訂軍令狀。馬薇又鼓動了，“大家鼓掌啊，祝賀啊，盧經理即將成為第一……”還沒等說完，張惠高聲道：“先等會，我們市北區(qū)要爭奪三零零高地?！闭f著就上來，要爭奪三百萬的紅旗。馬薇一看，氣氛已經炒起來了，她再次添油加柴，“張經理的業(yè)務都是大單，她一次業(yè)務就收一百萬，區(qū)區(qū)三百萬根本不在話下，是軍中的花木蘭，這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難道我們男同胞都甘拜下風嗎……”下邊的男經理們早站不住了，他們也不想被自己的下屬看不起，一些自覺沒把握的經理，也登上了臺，爭奪三百萬的紅旗。

王為濤一看目的達到了，看著各位經理都站著三百萬的紅旗下，又激動又興奮，他高聲喊道：“好！大家都有信心爭奪三百萬，這充分說明，我們的經理們是值得信賴、敢打硬仗，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zhàn)斗的隊伍，我代表公司黨委、總經理室感謝你們啦……我們這次業(yè)務競賽活動就叫‘爭奪三零零高地’戰(zhàn)役，一個月的時間，哪個單位率先完成任務目標，就是第一個登上三零零高地的集團。來，各位經理都來簽軍令狀吧……”

散會后，王為濤找到盧一娜，說：“你急死我了，我知道你不會落下，可你早該上啊?！?/p>

盧一娜笑道：“著急了是吧。我這是故意的?！?/p>

“為什么？”王為濤不解。

“誰叫你平時小氣，眼里只有她一個人。”

王為濤哈哈大笑，原來是為這個啊。他連連說：“今晚我請客……還有，我也提前給你透露個好消息，你們經理每人發(fā)一個筆記本電腦，用于展業(yè)，現(xiàn)在是該配備先進武器的時候了……”

王為濤這三板斧，確實劈出了響聲，但是否有效果，還需要時間檢驗。有人贊成，說有力度有思路。但也有人反對，說用人沒有原則，設立機構太隨意了。王為濤不管外人怎么評論，他走自己的路，帶著馬薇，深入基層，一個一個公司的調研推動。

盧一娜看著軍令狀，壓力非常大，幾夜沒有合眼，要是被別的公司奪了第一，或完不成任務，自己丟了官職不說，豈不太丟人了。她讓營業(yè)室主任把客戶資料統(tǒng)計出來，按照保費的多少進行了劃分，然后由經理室成員分工負責。董小雪氣沖沖進來，把一本雜志扔到了盧一娜的辦公桌上，“盧經理，您看，真是氣人?！?/p>

“什么事把你氣成這樣。”盧一娜把雜志拿起來一看，不禁也怒氣沖天，“什么人這么缺德，把我們保險排到倒數(shù)，我們保險怎么啦？不偷又不搶，他們憑什么這么不負責？！”

“這以后，我們怎么出門啊，誰還相信啊?！倍⊙牡卣f。

兩人正說著，王為濤和馬薇進來，盧一娜把雜志遞給他看:“王總，您看氣人不氣人，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幫子閑人，把咱市各行業(yè)進行了排名，還說是通過問卷調查比較科學的，保險行業(yè)倒數(shù)第二，差一點就和乞丐并列了?！?/p>

“應該找他們理論去……”董小雪生氣道。

王為濤看著《保險從業(yè)人員排名倒數(shù)第二》的醒目標題，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沒有在大家面前表露出來，他說：“他們這種做法顯然沒有科學依據(jù)，即使問卷調查，但也不能代表大多數(shù)老百姓的心聲，他們顯然是在嘩眾取寵、吹毛求疵。但從中，我們也要認識到，在我們保險內部確實有少數(shù)人在誤導客戶、欺詐客戶的現(xiàn)象。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因此，我們更要加倍工作，加大宣傳，用優(yōu)質服務去回答一切，用優(yōu)質服務去提升保險人的威信和聲譽?！?/p>

“現(xiàn)在保險人員上千上萬，只靠我們幾個人去宣傳，去服務，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倍⊙┱f。

馬薇說：“至少從我們中保公司做起?！蓖鯙闈由险f：“對，不但從我們公司做起，還要從我們自身做起，馬經理，你回去，與辦公室聯(lián)合搞一次‘百日優(yōu)質服務’活動，以后，只有靠服務贏得市場、贏得客戶?！?/p>

王為濤了解了營業(yè)部的競賽情況，盧一娜一一作了匯報。

王為濤走了后，盧一娜和董小雪想去拜訪一個客戶，走到了興隆集團大門口，被一個牌子吸引住了，上面赫然寫著“小販與保險人員不得入內?！倍⊙├死R一娜，“盧經理，我們還是回去吧?！北R一娜非常氣憤，她說：“不回去，走，找他們評理?！?/p>

“不合適吧，還是回去吧。”董小雪堅持要回去。

盧一娜正在火頭上，說：“你跟著我走就行了，別啰唆。”

“那你千萬別說咱們干保險的啊。”董小雪提醒盧一娜。她們來到大門口，門衛(wèi)攔住了，“哎，干什么的？”董小雪拉了一下盧一娜的衣角，盧一娜高聲道：“我們是保險公司的?！?/p>

“走走……”門衛(wèi)一聽，二話沒說就讓出去。盧一娜不管那一套，直徑往里走，門衛(wèi)一看，不高興了，“哎，你們怎么不聽啊，出去出去，你們沒看大牌子上的字嗎？”

“看了又怎樣？”

“看了就出去。”

“我要是不呢。”

“就把你抓起來?！?/p>

“笑話，你們這里是軍事禁區(qū)啊？是衙門啊？市府怎么樣！我來去自由，還不說你們這個小小的單位。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是誰啊，說了嚇死你！”盧一娜想鎮(zhèn)住他。門衛(wèi)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說出來的話，差點把她們逗樂了，“我們就是怕你們，才專門下發(fā)了通知：放火、防盜、防保險?！?/p>

“你——”盧一娜憋住笑，說：“這是誰說的？”

“我們總經理?！?/p>

“好，我這就去找他……”說著就大步沖進辦公大樓，門衛(wèi)想攔也攔不住了。

盧一娜與董小雪找到總經理辦公室，總經理馬占問：“你們找誰？干什么的？”

“找你，我們是保險公司的?！?/p>

馬占變臉道：“你們沒看門口牌子上寫的字嗎？”

盧一娜正色道：“就是因為看了，才來找你。”

“你什么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馬占見她們是來找茬的，不禁生氣道：“你們是哪家保險公司的？要干什么？什么態(tài)度？給我出去！”

盧一娜說：“你用不著趕，我們也會走的，我們來主要是想問問，你是不是中國人？你要是中國人，就不應該做那傷害我們保險人的事情，我們是中國人！”說完，就拉著董小雪的手大步走了。馬占一愣，當他明白過來時，走后面喊：“你們站住，你們回來……”無論他怎么喊，盧一娜她們頭沒有回一回。

一天的時間，董小雪情緒非常低沉，很少說話。下午下班的時候，她對盧一娜提出辭職，說保險實在不適合她干。盧一娜一聽非常吃驚，當她明白怎么一回事后，怎么也不同意她辭職。第二天晨會，董小雪就沒來上班，一些員工紛紛猜疑，為穩(wěn)定員工情緒，盧一娜解釋說董小雪外出做業(yè)務去了。開完晨會，她急匆匆來到王為濤辦公室，見小高在，她不管方便不方便了，說：“王總，董小雪提出辭職了，我打電話她不接，我想和您去看看，請她回來，要不對穩(wěn)定員工不利?！蓖鯙闈f：“你不來，我也要找你，你們營業(yè)部承保的一臺大客車在北河出事了，傷亡很大，小高剛從現(xiàn)場回來，你馬上與小高到醫(yī)院看看傷員，買些鮮花，代表公司去慰問慰問，新聞上已經報道市里的領導都去慰問了，我們也要跟上……”說著，轉過頭對小高說：“你立即啟動大案預案，對已經確定的死者案件，抓緊立案，抓緊結案，快速賠付，不能拖延。”

盧一娜問：“什么時候出的險？死傷多少？”

小高說：“早上六點，在北河大橋上，我們承保的大客車與一輛大貨車相撞，大貨車司機撞過護欄，直接掉進河里了，大客車已報廢了，目前已確定連大貨車司機死亡三人，傷二十二人，估損二百多萬?！?/p>

“我們的賠付率……”盧一娜剛要說，王為濤催促道：“不要多說了，現(xiàn)在就去……”

盧一娜和小高買了一些鮮花來到了市立醫(yī)院，一一給傷員獻上鮮花，并祝愿他們早日康復。醫(yī)院里來了很多記者，他們見了來慰問的各界人士就要采訪，盧一娜簡要介紹了公司的理賠情況，并代表公司來看望傷員。采訪完后，他們來到大門口，見許多人圍在一起哭泣。盧一娜走上前，突然見董小雪坐在地上大哭，她一驚，扒開人群抱著董小雪，“小雪，你怎么啦啊？你……”董小雪一看是盧一娜，抱著她就哭訴起來：“……他走了，以后我們怎么生活啊，我也不活了，他怎么這么狠心啊……”盧一娜也哭了，周圍的人都流淚了。小高看到盧一娜哭了，自己也心酸起來，拿出一個手帕給了她，盧一娜接過一邊給董小雪擦著眼淚，一邊安慰著。

董小雪是因為保險人得不到社會上的理解和尊重才不想干了，一連串的經歷，使她對干保險越來越失去信心和興趣。辭職后，他對丈夫說了自己的想法，他說，只要她開心就行。次日，董小雪丈夫要外出開會，因為心情不好，她沒有早起，他簡單吃了一包方便面就走了，臨走時，還反復叮囑，他不在家，要關好門窗，吃好喝好，照顧好孩子等，說著就流淚了。董小雪很生氣，干脆把頭用被子蒙上了，說：“別黏糊了，快走吧……”他走了以后，董小雪怎么也睡不著了，心里很難受，她以為不去保險公司了，總是還有些留戀，可能是這原因吧。她懶懶起來，給二歲的孩子穿上衣服，下了床，見餐桌上已擺好了飯菜，她知道是丈夫做的?？墒且稽c胃口也沒有，心里煩的要命，剛要喂孩子，電話突然響了，她拿起電話，里面有人說她丈夫出事了……

“我對不起他啊，是我攆他走的啊……”董小雪幾番哭死過去，眾人連忙掐她人中，才蘇醒過來，又哭訴起來。不一會，聞聽消息的王為濤和任霞都來了，他們也都很傷感，一邊把董小雪勸回家，一邊幫她料理她丈夫的喪事。

盧一娜回到單位后，動員全體員工為董小雪捐款，一天的時間，員工捐了二萬多元，單位里也拿出二千元慰問金給了董小雪，她感動地抱著盧一娜直哭。

從董小雪家里回到單位，從全市業(yè)務競賽報表上看，營業(yè)部已經遠遠落下市北區(qū)支公司，她心急如焚，拿起皮包剛要出去，見董小雪出現(xiàn)在門口，她一愣，說：“小雪，你，你有事嗎？”

董小雪陰郁地說：“我來上班。”

“什么？”盧一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你，你現(xiàn)在還是先休息幾天吧，等情緒穩(wěn)定了，再來好嗎？”

董小雪掉著眼淚說：“盧經理，謝謝你的關心，我現(xiàn)在在家里更難受，不如出來跟著你，或許心情還能好點……”

盧一娜說:“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說著，她們一起又踏上了前進的征程，當走到興隆集團大門口時，她們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