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直搞到凌晨3點多才回宿舍。
打經的大爺幾乎是滿懷憤怒地給我開了門,雖然說住在這里都是電視臺實習的或者是剛參加工作的,回來晚也是常事,但是人家都提前打招呼。我也沒想到會鬧到這么晚,只好陪笑、裝傻,蒙混過關。
我最興奮地還是這個結束的時間,報紙一般是凌晨2點截稿,王妍回去就是直接交稿也肯定趕不上當日的報紙。而我,晚上肯定就第一時間報道出去了。
110那晚的確是來的也挺快,但是對于迪廳這樣的地方,采用藥物勾兌搖頭水,沒有直接的證據,也沒出臺過相關具體的說法。110都是民警,又不是緝毒科的,厲行檢查了一番,走走過場,帶走了領班,也就撤了。
而王妍的確是巾幗豪杰,居然還要跟著警察回去采訪,人家一句,沒有查清楚之前不方便接受采訪,就把她打發(fā)了。其實也不怪民警同志,的確是人家內部有規(guī)定,沒有搞清楚之前是不敢隨便亂說的。
當天晚上,我們的節(jié)目就播出去了,加上新來的海貴人去戒毒所采訪了專業(yè)人士的說法, 對處方藥私自勾兌搖頭水的危害給與了完全的剖析,而且還十分湊巧地在那里采訪到了位現身說法的受害者。節(jié)目播出之后,我們節(jié)目組的熱線電話是持續(xù)不斷。作為出鏡記者的海貴人,熱情高漲地接電話接到了半夜才消停。
而第二天,東江晚報王妍的文章也出來了,但畢竟是在我們之后,有點炒冷飯的感覺,起碼我是這么認為的。雖說她照片拍得的確不錯,不像我,由于一直暗訪,迪廳里燈光又那么昏暗,好多地方根本看不太清楚。但畢竟不像電視報道,聲情并茂啊,沖擊力強。
我坐在辦公室里,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心中那個舒坦,終于報了一箭之仇,你上回給我搶先報了出去,這回我是打了你個措手不及。我心里的小曲幾乎哼出了聲音:我傷害了你,還一笑而過……
海貴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唱了,寧頭找你?!?/p>
“好,”我跳了起來,像一個即將去領獎的奧運選手,“接受組織表揚的時候到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還是把榮譽都留給最需要的同志吧。” 海貴人笑了笑,有點要看熱鬧的味道。
我心里想,呵,你不需要,不需要你昨晚那么有熱情地接電話?說起海貴人這名頭也有段故事。她本名叫田海螢,上次頭請我們吃飯,其實主要是請新來的她。問我去世茂底下的茶餐廳好不好,我說好是好,就是有點貴。頭說,請你們這些貴人吃飯能不去貴的地方嗎?我說,那你去問海貴人吧!海貴人的名號由此就叫開了,我也沒得到好,被人叫做宋貴人,還戲稱我們是東宮西宮。
對了,一直沒介紹,我這么英勇與智慧并重、成熟于老練共存的優(yōu)秀記者,名叫宋百里。
其實我最初叫宋疾風,我們兄妹幾個都帶個疾字,我的名字意思是疾風知勁草。但是從小,鄰里內外無論大小就都管我叫送風的。尤其是夏天,天熱了就有人開玩笑,老宋家那個送風的呢,趕快來點風??!
后來,我上小學之前,咱媽語重心長地和咱爸說,孩子就要上學了,別到最后同學都在背后喊是送風的,改個名吧。
于是我就改了個名,叫宋百里。起名的是我那位在部隊的大伯,本來想叫千里的,意為志在千里。后來咱爸說,別叫滿了,就百里就成了。
宋百里,這名字定下來了,之后我求學,一直到工作,都是離家百里遠,絕了。
“宋百里,你還有點職業(yè)水準沒有?我就昨天沒值班,你就給我添亂!”老寧見我一過去,劈頭蓋臉就這么一句。
我立刻就暈了,上次我們慢了,被人家說我們一稿雙投,這次我們快了,怎么還說我沒職業(yè)水準?
老寧說,上次是別人告黑狀,新聞放在那,也沒有說必須得我們采,別人就碰不得了。這次我讓你聯(lián)絡聯(lián)絡晚報的王妍,為的是查查上回那事報社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你這次搶了人家的獨家新聞,明顯是報復人家,顯得我們電視臺多小家子氣?
這里說下,老寧叫寧喻明。
我對他名字的說文解字是,寧可打比喻給你講,也不把事情說明白。聽著他沒完沒了地嘮叨,我就知道,晚報社會新聞部的主任吳大學是他大學同學,肯定是又把他這個副字頭的寧同志揶揄了一番,我也沒法挑明啊。
無奈中,我低頭瞟見了寧頭桌上最新的《新聞閱評》,那上面分別大大的寫著題目《為“新聞縱深行”這樣的節(jié)目叫好》,看來我們“撞墻”小組終于要得以正名,成為名副其實的創(chuàng)強小組了。
“百里,你電話!”海貴人清脆的聲音拯救了我。
我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閃了出去,并且用感激的目光看著可愛的海貴人。
“真有你電話!我可沒你那么多花花腸子!”
你說這孩子,怎么那么不禁夸呢?
我接起電話,是位女性的聲音,有點冰冷,話更冷:“你是宋百里么,給你提個醒,有人要捅了你,你小心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