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三 有些鳥畢竟是關不住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聽到“薯伯伯”阿剛的名字,是在2003年的西藏之旅中。
“薯伯伯啊,你沒聽說過他?在網(wǎng)絡上很有名……他是個旅行狂人,這些年一直在到處跑,什么印度啊阿富汗啊巴基斯坦啊……他還一直在自己的網(wǎng)站上寫游記呢,很好看!”一起租車前往珠峰的路途中,剛認識不久的香港男生銘基興致勃勃地說。
“真羨慕啊,可以隨心所欲地跑去那么多地方……”我向往地說。
“是啊?!?/p>
“不知道這種旅行狂人最后會選擇在哪里安頓下來呢?”
“不知道……應該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地方吧?!?/p>
人世間的際遇往往神奇。時隔一年之后,我和與我有過上述對話的香港男生銘基在英國結婚;四年之后,我們在網(wǎng)上看到消息:傳說中的阿剛終于結束了多年四海為家的生活,選擇拉薩暫時安頓下來,還正兒八經(jīng)地開起了咖啡館;五年零八個月之后,我和銘基第二次進藏,特地登門拜訪這位久聞大名的旅行狂人先生。
見到阿剛的時候,他穿一件藏族人的皮袍,戴一頂藏式毛皮襯里的帽子,遠遠看起來和本地人并無二致?!八┻@樣去大昭寺肯定不用買門票”,銘基羨慕地說。阿剛有點羞澀地朝我們點點頭,圓圓的面孔看起來有點面熟。
認識之后我們幾乎天天去他的“風轉咖啡館”小坐,晚上也常常一起吃飯。阿剛性情鬼馬且多才多藝--他玩起魔術來手勢純熟技巧出神入化,他變的魔術常常把藏族女孩子嚇哭,他那一曲載歌載舞的“Monica”在新年夜里簡直顛倒眾生……(當然,他和我抬杠的水平也是一流。)
和阿剛出門常常會驚訝于他的人面之廣。走在大街上,一會兒出現(xiàn)一位美女拍拍他的肩膀,一會兒又過來一位大叔拉住他的手不放。他似乎如魚得水地生活在這座高原城市,與當?shù)氐娘L土人情渾然一體。那天我去找阿剛的一位藏族姐姐買東西,姐姐提起阿剛就贊不絕口:“阿剛他人是真的好!”我笑著說:“他很好玩吧?”“好玩?哦是啊。還有,”姐姐頓了一下,神情忽然認真起來:“他是真的很喜歡我們西藏。”
如果只看阿剛整天樂呵呵沒心沒肺的樣子,任誰都會以為在拉薩開咖啡館是件極其容易的事情,然而事實當然并非如此。一間小店的背后往往隱藏著堆積如山的瑣碎小事,可貴的是阿剛從來不會長吁短嘆或是怨天尤人,他總是冷靜地敘述事實,分析問題,找出可行方案,然后馬上動手去做。以前我只覺得“在路上”的人都是天生的浪漫派,現(xiàn)在看來,他們更是不折不扣的行動派。
初次造訪阿剛的時候送上了我和銘基合寫的《藏地白皮書》,阿剛看到后說:“我也有一本書快要出版了呢?!焙髞碛行易x到這本《風轉西藏--我在西藏賣咖啡》的初稿,剛看了開頭已經(jīng)被深深吸引。阿剛平時喜歡講故事,這本書的敘述手法與他平日講故事的風格幾乎一模一樣,活靈活現(xiàn),生動幽默而且靈氣斐然。一個快樂的咖啡店老板寫了一本令人感到快樂的書,這真是最美妙的搭配。
離開拉薩,告別阿剛之后,我和銘基又回到那個灰色的鋼筋水泥大都市,在上下班的人潮中繼續(xù)著我們一成不變的生活。我常常會想起阿剛,想起“風轉咖啡館”,也想起電影《肖申克的救贖》(Shawshank Redemption)中的那句經(jīng)典臺詞:“有些鳥畢竟是關不住。他們的羽翼太璀璨。當它們飛走時,你心底里知道把他們關起來是罪惡,你會因此而欣慰。然而,他們一走,你住的地方也就更加灰暗空虛?!?/p>
光輝的羽翼和自由的空氣于很多城市人而言早已是失落已久的夢想,而阿剛和他的書會告訴你們:它們一直存在,并將永遠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傅真、毛銘基
《藏地白皮書》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