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憔回到家，打開電腦。

她翻看舊的照片冊，打開林家明的那張照片，然后也看到了自己同左南的合影。斯憔定定地恍了神，她看見自己的和左南的臉，在照片里轉(zhuǎn)過頭，臉上都帶著微微的迷惑和驚異。

那是他們一起去看紅葉，斯憔和左南兩個人支在欄桿上看著滿山的紅。斯憔記得當(dāng)時右手邊的左南微微揚起的臉，灑滿了陽光，額頭細(xì)細(xì)的汗，聽著斯憔說話，點頭微笑。突然后面的林家明大叫一聲，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同時回頭，林家明正對準(zhǔn)他們摁下快門，相機后面是林家明狡黠的臉。

后來林家明看照片的時候，指著那張斯憔和左南的合影異常得意，說這張最好。

現(xiàn)在斯憔再看，那年輕的面孔里面帶著青澀單純的笑，迷惘卻是快樂的。斯憔竟是從來不記得回憶里面有這樣一個時光定格，只有這張照片來給她殘缺的記憶做證明。很久很久之前的微弱記憶，讓自己剎那間微笑感傷，差點紅了眼眶。

斯憔打開陽臺的窗子，午夜的寒氣就從外面沖進(jìn)來吹在臉上，讓鼻息都清澈起來，仿佛能聞到薄荷的味道。她趴在窗口，俯瞰整個城市的樣子，那么縱橫交錯的街道和路燈，讓整個夜晚都格外地凜冽。

斯憔工作的雜志社在第十七層。斯憔從落地窗向外面看，能看見這個城市異常熱鬧的樣子，繁華的街道，高聳的樓層，這是城市的中心地帶。斯憔很喜歡這個地方，熱鬧，人聲鼎沸。

斯憔晚上趕著畫稿，又是整夜沒有睡好，她一直有失眠的癥狀。今天是圣誕夜，所有的商店和玻璃墻上都噴上了圣誕節(jié)的彩繪。她走進(jìn)大廳的時候，像往常一樣在蛋糕店的玻璃柜臺掃視一遍。斯憔喜歡每次走過的時候，繞到蛋糕店的玻璃柜前面看新的慕司款式，它們覆蓋著巧克力，或者抹茶綠，格外誘人。然后還有各種形狀的面包和點心，馥郁的食物芳香，讓斯憔倉皇趕著進(jìn)電梯的時候，都能毫不猶豫地聞到。

她想，今晚她要給自己買一只巧克力慕司，來給自己過這個節(jié)。忽然，她看見林家明坐在透明玻璃墻那邊喝咖啡。斯憔驚異得要命，自上次咖啡店見面后，她和林家明也沒有再見過。對面的林家明也看見她，揚了揚手里的咖啡杯，笑得一臉燦然。

斯憔問，你來這里做什么？林家明聳聳肩，說是有一個拍攝的項目，沒想到這么湊巧能看見斯憔而已。林家明說得一本正經(jīng)。

林家明問斯憔，今晚是圣誕夜，你有什么安排么？

斯憔搖搖頭，她瞥了一眼林家明，說還有稿子要寫完，我可沒有你這么悠閑。

林家明看著斯憔笑得一臉深意，說是么，怎么忙也要過節(jié)，我們一起去吃火鍋吧，還記得原來我們經(jīng)常去的那家么？

斯憔想了想，點頭說好。

在走去的半路上，兩個人在冷飲店買了大筒的香芋冰淇淋。兩個人在路上邊吃邊鬧。斯憔想起原來他們都是把圣誕當(dāng)做狂歡節(jié)，好像這一天吃冰激凌都成了每年的功課。

林家明說要吃辣火鍋。斯憔記得林家明是不能吃辣的，但是林家明堅持。這個簡陋的店面，裝修還是老樣子，周遭是熱鬧的客人，來來去去地說話走路嘈雜聲音，轟轟烈烈的熱鬧感覺。他們坐在兩年前的位置上，仿佛一切都沒變。

林家明說，我們好像回到以前了呢。

斯憔沒有想到林家明會突然說這句話，她愣了愣，埋下頭。斯憔眼眶有些澀，泛起的水霧讓她自己有些慌，可是她看對面的林家明，潔凈的凹凸分明的好看的臉，看著她微笑，暖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