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恩①!”她的朋友一把將咖啡杯扔到街上,沖上前來,“怎么回事?有人找麻煩?”
“那個人……”吉納瓦上氣不接下氣,覺得胃里在翻騰,“里面有個男人,他攻擊我?!?/p>
“哦,媽的!”拉基莎②向四周看看,“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剛才還在我后面?!?/p>
“鎮(zhèn)定一點,姑娘,你不會有事的。我們快離開這里。快,一起跑!”這個身材高大的女孩開始慢跑起來。她在學校里,每一節(jié)體育課都逃課,而且煙齡長達兩年,此刻氣喘吁吁、手臂在身體兩側擺動著,全力奔跑。
但吉納瓦跑了半個街區(qū)就慢了下來。接著她停下來,說:“等一等,基莎?!?/p>
“吉恩,你要干什么?”
驚恐已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感覺。
“快點,姑娘,”拉基莎喘著氣說,“快跟上來?!?/p>
吉納瓦·塞特爾下定了決心。憤怒取代了恐懼。她想:絕不能放過這個混蛋。她轉過身,上上下下地看著街道。最后她看到了她要找的東西,就在她才剛剛逃離的那個巷口。她往那個方向沖了回去。
在離非洲裔美國人博物館一個街區(qū)的地方,湯普森·博伊德在擁擠的高峰人流中停下小跑的腳步。無論從什么角度看,湯普森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中等長度的棕色頭發(fā)、中等體重、普通的面貌、中等體格(在獄中人稱“凡人喬”)。人們常常會忽略他的存在。
①吉恩是吉納瓦的昵稱。
②基莎是拉基莎的昵稱。
但是,除非是趕公共汽車、出租車或火車,否則一個男人在中城區(qū)奔跑還是會引起人的注意的。所以他放慢腳步,一派悠閑的樣子。很快,他的身影就在人群中消失了,沒有人注意到他。
在第六大道和第五十三大道交會口等紅綠燈時,他想了一下,然后做出了決定。他脫下雨衣,將它搭在手臂上,確保自己可以隨時掏出武器。接著他轉過身,開始向博物館走去。
湯普森是個一切都按照著書本行事的手藝人,他現(xiàn)在的舉動——回到剛才攻擊未遂的現(xiàn)場——并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毫無疑問,警察會很快趕來,而且數(shù)量應該不少。
不過他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當?shù)教幎际蔷鞎r,人們會因為放松警惕而導致疏忽。這時你可以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接近他們。這個中等個子的男人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朝博物館方向走去,現(xiàn)在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行人?!胺踩藛獭币_始工作了。
簡直是一個奇跡。
在腦袋里或身體某處,當一個刺激產生時,不論是心智還是身體上的刺激——我想要拿起玻璃杯;我必須扔掉燙手的熱鍋——都會造成一個神經脈沖,沿著全身的神經細胞膜傳導。與大多數(shù)人想象的不同,這種神經脈沖不是電流,而是當神經細胞的表面迅速從正極轉變?yōu)樨摌O時所產生的波動。神經脈沖不會有強度的變化——只有存在,或不存在——而且速度很快,每小時二百五十英里。
神經脈沖到達目的地——肌肉、腺體及器官——之后,那里產生回應,于是我們的心臟跳動、肺葉充氣,我們的身體可以跳舞,雙手可以種花、寫情書、駕駛飛船。
一個奇跡。
除非,某個地方出了差錯。比如說,你是犯罪現(xiàn)場鑒定小組的組長,在地鐵的一處建筑工地勘察兇案現(xiàn)場時,一根橡木橫梁從上方掉落,砸在你的脖子上,并壓碎了第四節(jié)頸椎——從頭蓋骨底部往下數(shù)的第四塊骨頭。就如同林肯·萊姆幾年前所經歷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