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天磊眉頭一皺，旋即朗笑道：“這不正合大妹子心意嗎，反正化工廠那塊地，大妹子是有仇在心里的，借刀殺人這個游戲，也是大妹子愛玩的，現(xiàn)在連刀也不用借，大妹子省力又省心，可以好好笑一場了?！?/p>

關燕玲捧著茶具的手忽然僵住：“皮老板這樣說，可就太看不起大妹子了。不錯，那筆賬我關燕玲一直記著呢，并沒忘。但這是咱倆之間的事，遲早要有一個了斷。但我不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再者，他們這樣做，不是沖你皮老板一個人來的，兔死狐悲，我關燕玲雖是女流之輩，這個簡單的道理還是懂?！?/p>

皮天磊蹙著的眉頭驀地松開，響響地擊了一下掌：“好，大妹子果然非同凡響，有氣派！這話我皮天磊愛聽，既然大妹子把話說到這兒，我皮天磊也表個態(tài)，我欠你的，隨時等你來拿，只要你能從我這兒拿走，我皮天磊給你擺酒慶賀。不過別人借這事做文章，我皮天磊絕不答應?！?/p>

“皮老板就是皮老板，痛快，今天我們的事先放一邊，眼下要緊的，是如何讓東州企業(yè)界明白，大家是漂在一條河里的，風浪太猛，誰的船都會翻掉。我不想有人看熱鬧，更不想有人被另一股浪卷掉。”

皮天磊給關燕玲續(xù)上茶，感慨道：“大妹子能這么想，是我東州企業(yè)界的福氣，以前我真是……算了，不說這個，鬧心，依你的估計，除了這十六條，他們還能搞出什么花樣？”

“搞什么花樣我不敢說，但是有確切的消息證明，市委姓佟的已向省委龐海生表過態(tài)，發(fā)生在西州的那一幕，可能要在東州重演了?！?/p>

“你是說？”

“官有官路，商有商道，佟昌興是官，他整天琢磨著，就是頭上的紅頂戴，眼下東州抓別的不行，出不了政績，要是學西州那樣，拿我們這些人做靶子，怕是……”

“你是說他要拿我們做他升遷路上的祭品？”

“很難說啊，皮哥?！标P燕玲第一次改口，稱皮天磊為皮哥了，這讓皮天磊心里一動。他一直以為，自己跟關燕玲之間，有些溝壑是邁不過去的，好比他和張朋之間，是天生的死敵?，F(xiàn)在看來，未必。當然，皮天磊也清楚，關燕玲之所以如此坦誠如此主動，也是怕將要燒起的這股火把她給烤焦了。皮天磊做過的事，關燕玲照樣做過，他們誰也不干凈。據(jù)他所知，關燕玲身上，還背著三條人命呢，盡管做得秘，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東州企業(yè)界但凡叫得響的，又有哪一個不是一腳踩在白一腳踩在黑呢。黑跟白不一樣，你白上一生，未必能白出個結(jié)果，但只要你稍稍一黑，麻煩就來了，免不了的，要做些出格或越軌的事，這些事到了政府那邊，就是罪，就是置你于死地的所謂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