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別讓煮熟的鴨子飛了(1)

香港史 作者:(英)弗蘭克·韋爾什


律勞卑使團令人遺憾地鎩羽而歸,“律勞卑的慘敗”的說法迅速傳播開來。消息傳回英國,人們沒有表現(xiàn)出得知外交使團丟臉地被拒之門外后所應有的義憤。從某種程度上說,這72是由于一次偶然的憲政事件導致了巴麥尊勛爵暫時離職,否則他一定會對這次可笑的失敗狂怒不已。

皮爾兩度出任首相,是現(xiàn)代英國保守黨的創(chuàng)始人。

日記作者查理·格雷維爾報告說,1834年11月16日這天,“本城因梅爾本政府下臺的消息震驚不已。人們對這個近在眼前的大災難毫無思想準備”。19威廉四世歷來憎惡輝格黨人,以微不足道的理由,接受了梅爾本的辭呈,而且沒有依照憲政慣例任命另一位來自同一政黨的人,而是召集托利黨的羅伯特·皮爾組閣。因此,收到律勞卑使團在華失敗消息的外交大臣是威靈頓公爵而非巴麥尊。威靈頓公爵對此事的反應是其他任何人無法模仿的:他對律勞卑之死不置一詞,卻乘機大肆譴責輝格黨人:“很顯然,強迫中國廣州當局的嘗試,一種奇怪的聯(lián)絡方式 徹底失敗了 顯而易見,這樣一種嘗試必遭失敗,再度令國家蒙受恥辱”。他簡要分析了巴麥尊發(fā)給商務監(jiān)督的指令錯在何處,并提出了修正意見:

他們(譯者按:商務監(jiān)督)受命前往并留駐廣州港。

據稱廣州港位于虎門之內,國王陛下的船只被告知不要駛入該地點。

因此,商務監(jiān)督被命令前往并留駐在中國當局不允許他們前往,也不允許他們留駐的地方。

關于此事及其他事項,必須改弦更張。

這位公爵用極為務實的一句話概括了未來的政策:“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別讓煮熟的鴨子飛了?!比藗冊谶@一點上有廣泛的共識,只有威廉國王始終“對律勞卑勛爵在廣州的遭遇憤憤不平,想與中國開戰(zhàn)。他以這種筆調致函公爵,公爵不得已回復了一封長長的答復,非常恭敬地告訴他,他是怎樣的一個老傻瓜”。20

威靈頓公爵有“鐵公爵”之稱,在滑鐵盧戰(zhàn)役中徹底擊敗了拿破侖。在政治上,威靈頓極為保守。中國政府有理由對結局感到滿意,也同樣愿意事情就此平息?!耙聊碧柡汀鞍驳侣羼R”號強行闖入虎門的行徑確實應受譴責,兩廣總督盧坤被革職留任,革去太子少保銜,拔73去雙眼花翎。不過,傲慢的夷人首領被屈辱地驅逐出境后,盧坤官復原職。北京的議事議程上還有更為急迫的問題,這些問題發(fā)生在離廣州有數(shù)千英里之遙的地方,但仍影響到廣州的事態(tài)。如同印度西北邊境一樣,中國西部邊陲麻煩不斷,造成動蕩的原因也與印度如出一轍。那個地區(qū)不安分的穆斯林土著與漢人統(tǒng)治者在種族、宗教和語言上格格不入,就像帕坦人、回教徒與英國統(tǒng)治者的關系。道光的祖父為了確保新疆南部的和平,修筑了一系列要塞來保護一條商路,這條商路延續(xù)了以往通向塔什干、撒馬爾罕和布哈拉的絲綢之路,穿過帕米爾高原,直達如今的阿富汗、巴基斯坦(吉爾吉特)和浩罕。19世紀40年代的阿富汗戰(zhàn)爭之后,英國大肆收買阿富汗土著居民,中國人出于維持邊境安寧的目的,同樣為浩罕可汗提供經濟援助,從而穩(wěn)定了邊境。然而,得寸進尺的可汗先是在中國喀什噶爾煽動叛亂,之后入侵了這個地區(qū)。清朝花了5年時間才平息叛亂,1835年簽訂了一項條約,規(guī)定可汗有權在喀什噶爾派駐一名政治代理人,在其他5個城市設立商業(yè)代表,可汗的官員在司法及治安上享有對外國居民的治外法權,可汗還享有一項有利的稅制。21

這些條款類似于7年后與英國簽訂的《南京條約》。

律勞卑使團的結局可以說是國家的恥辱(在查頓小集團看來尤其如此),但很難想象還有比托利黨政府的反應更少挑釁、更為溫和的政策了。1835年4月,巴麥尊勛爵重新執(zhí)掌外交部,這種政策隨即成為輝格黨人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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