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笑起來,而克萊則在一旁微笑(后來我做了詳細的調(diào)查,在《華爾街日報》的電子數(shù)據(jù)庫中查閱了幾百條有關(guān)的新聞線索)。
克萊停下來,接著喝他的濃啤酒,把特蕾西叫來又要了一杯黑啤酒。我不喝了。他問我想喝什么?
我覺得克萊是個麥芽男(Malt Man)(按照丹尼爾·布拉福德的說法濃啤酒代表著麥芽傾向)。我得承認(rèn)自己是啤酒花傾向(Hophead)。不過,既然他是個知識豐富的???,我會聽從他的意見作出選擇。他想了一下,然后說:“你需要苦一點的濃啤酒?!彼屘乩傥鹘o我來一杯麥克遜―― 一種英國濃啤酒。特蕾西送來了酒,我告訴克萊這是個幸運的晚上――既然我是一個有津貼的啤酒寫作者,由我來付了賬。
克萊感謝我,并說了些自己的情況,內(nèi)容豐富但也十分簡短。
“基本上,”他說道,“我是個懶人,不過我一直在奮斗,我和這個城市纏在一起了。其實我是個卡通畫家,不過城里沒有我的市場?!?/p>
我對卡通知道得不多,就問起他作品的題材和風(fēng)格。他翻著自己放在吧臺上的那一摞紙,拿出一本薄薄發(fā)亮的書。從封皮看來是本漫畫。標(biāo)題是:壞脾氣狗――生動傳奇的真實故事。封面上是一只驕傲自負、放肆無禮的雜種狗,穿著藍套裝、白襯衣,吸著過濾嘴香煙。
克萊把它遞給我,我仔細研究了幾分鐘。這家伙的確很能畫,雖然我對于故事脈絡(luò)不是很明白。這本漫畫講的是一只名叫魯夫斯的狗,以前曾是電視人物,后來則因為粗野的行徑名聲日低。不過我起碼還喜歡書的后頁,有一頁“裝腔作勢的來信頁”,以便讀者能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一個洋洋得意、自以為是的藝術(shù)評論人稱贊說“故事很有可讀性”,而且霍爾曼“對筆觸和明暗對比的運用也很吸引人”。
不過一封抗議信這樣寫道:
克萊,這是什么垃圾玩意兒。這本書乏味、拙劣,簡直是浪費紙張。我要把我的錢拿回來!
愛你的,老爸
霍爾曼后來跟我說他在四處碰壁之后,只得依靠父母的資助自費出版。他在酒吧兜售,賣給他的朋友們,兩美元一本。我覺得這連制作成本都收不回來。因此我很難了解這封來自父親的拿腔拿調(diào)的信,究竟是自我否定的幽默,還是另有深意。不過,霍爾曼的工作讓我想起我在《鄉(xiāng)村音樂》以及一些大城市的另類報章上所讀到的60年代的景象。
當(dāng)然現(xiàn)在不是60年代,拉克羅斯也不是大城市。
“這就是問題,”他說,“我也不想變得奇怪,也不去找那些稀奇
古怪的出版商。我只想做些事,好進入邦諾連鎖書店。 ”①
我發(fā)現(xiàn),我們很快就會再要杯啤酒而一起大罵這社會的不公正了,然后再一起聽點唱機里放的《瘋狂》。于是我就試圖把話題引向安曼教派那方面。不過好在這時海軍陸戰(zhàn)隊軍歌,還有阿比蓋爾和利婭救了我。
這時點唱機里正放著《蒙特祖瑪?shù)亩Y堂》(為數(shù)不多的反失敗主義的音樂)。阿比蓋爾和利婭是特蕾西的朋友,年輕而有激情,剛進來就開始接吻。
“嘿,出去做,女同性戀!”特蕾西幸災(zāi)樂禍地朝她們喊道。
這也讓克萊從他的思緒中掙脫出來了。
這對小情人分開了,并且阿比蓋爾向我們走來,顯然她和克萊蠻熟。
“這是新的漫畫書?”她問克萊,看到了那本壞脾氣狗。
克萊點頭。
接著她說道:“聽說我們最近結(jié)婚的事了嗎?”
克萊真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也一樣,盡管我在考慮是不是該舉杯祝酒。不過,記者的直覺告訴我:應(yīng)該把話題引入安全的領(lǐng)域。
“阿比蓋爾,你是做什么的?”我問道。
她扭回頭,笑了笑,說:“這!我就做這!”
然后她就轉(zhuǎn)身去找利婭。海軍圣樂剛結(jié)束,我聽見她倆點了名叫水兵牧童的酒。特蕾西讓她們坐在吧臺旁。接著放了一首戴安娜·卡羅的歌,她們又開始慢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