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這個號碼打過去，說找格萊夏埃拉 里弗斯。等了快一分鐘，她才來聽電話，聲音含糊而急促，顯然他打得不是時候。他都想掛了電話了，但猜想她可能已經(jīng)聽出自己的聲音。

“喂？”

“不好意思，我給你添亂了?！?/p>

“你是哪位？”

“我是特里?！?/p>

“哦，特里，你好。沒，沒事的，剛才我還以為雷蒙德出了什么事呢。這里一般沒有我的電話?！?/p>

“抱歉，嚇了你一跳?！?/p>

“沒事。病了？聲音聽上去跟平時不一樣，我都沒聽出來是你?！?/p>

她在電話里勉強笑了笑。麥凱萊布心想，她是因為沒聽出自己的聲音而感到尷尬。

他說：“我正躺著呢。生病的時候，有沒有躺著打過電話？你知道，躺著打電話會使你聽上去真的像在生病?！?/p>

這次她真的笑了。

“沒，沒試過。下回我得試試看。”

“當然，這是個好點子，你可以試試看?！?/p>

“那么有事嗎？事情進行得怎么樣？”

“唔，案子不大順。昨天還以為會有所進展，可后來遇上了點兒麻煩。今天我要重新打算?！?/p>

“好啊。”

“我打電話來是因為我在考慮明天的安排。你有沒有想過把雷蒙德帶到我這兒？我可以帶他去礁石轉轉。”

“礁石？”

“就是防波堤，在那里釣魚很不錯。我常早起散步，總看到那里有一排人在垂釣?！?/p>

“唔，前天晚上從你那兒離開后，雷蒙德老念叨著，我正打算再帶他去一次，只要你有時間?！?/p>

麥凱萊布猶豫了一下。他想到波洛托夫，不知他會不會找上門。可他很想見到格萊夏埃拉和那個孩子，他熱切盼望著見到他們。

“是不是我們應該另選時間？” 格萊夏埃拉問他。

“不是，”他回答，不再去理會波洛托夫。“我只是隨便想些事情。我希望你們過來，會玩得開心的，還可以補上前晚落下的那頓晚飯?！?/p>

“好吧。”

“還有你倆要在我這兒過夜。我這地方挺大的，有兩個房艙，客廳的餐桌折疊起來還可以當床?！?/p>

“到時候再說吧。我不想雷蒙德的生活出現(xiàn)變動，比方說他的床?！?/p>

“我能理解?！?/p>

他們又討論了一些細節(jié)上的安排。格萊夏埃拉答應明天上午就來。麥凱萊布掛了電話后，繼續(xù)躺在床上，仍舊把電話機留在肚子上。他滿腦子都是格萊夏埃拉，他喜歡和她在一起。想到周六可以和她呆上一整天，麥凱萊布不由得眉開眼笑。突然波洛托夫的身影又闖入他的腦海。麥凱萊布仔細分析了一下情況，最終得出結論：波洛托夫不會對他們構成威脅，大部分嘴里撂下的狠話的都是虛張聲勢。就算波洛托夫來真的，要想找到順浪號也并非那么容易。再說，這個俄羅斯人已經(jīng)沒有嫌疑了。

想到這里，他腦子里又跳出一個問題：要是波洛托夫沒干那事兒，那他為什么要逃？麥凱萊布想起前一天晚上溫斯頓的解釋：波洛托夫并不是兇手，但他可能犯了別的事，所以趕緊溜了。

想明白了，麥凱萊布在床上打了個滾，終于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