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有,也是一腔嘆息,滿腹寂寞吧。
此刻,東陵焰亦是心事重重,獨自一人漫步在印霄城最繁華的長街上。只不過此刻的長街卻冷清了。行人寥寥無幾,秋風過處,一片荒寂。
有年輕的夫婦攙著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只背了兩個包袱,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掉淚;也有迷失的孩童哭著喊著尋找自家的親人;還有稍稍富裕的人家正在把值錢的東西一筐一筐地往馬車上放,車夫揚起馬鞭,馬車篤篤地便跑遠了。
只有那些落魄污濁的乞丐還坐在路邊,一臉麻木,面前的碗里也是空空的,什么都沒討到。
有路過的好心人從腰上掏出幾塊銅板扔進了一個乞丐的碗里。
頓時周圍的乞丐紛紛圍過去,對那施舍的善人又拖又拽,哀求聲不斷。善人的隨從立刻奔過來,跟乞丐們糾纏起,長街中央亂哄哄的鬧成一團。東陵焰看著那情形,心里煩躁,便想施點小法術把那些人都分開,于是指尖一劃,朗朗晴空忽地落下一道閃電,就落在那片嘈雜陣營的核心。
噼啪一聲!
火星四濺。
但那閃電雖然看著驚悚,其實只是幻象,根本不傷人。乞丐們卻還是被嚇到了,灰溜溜地抱頭鼠竄。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個年輕的姑娘,乞丐們推推搡搡,險些踩傷了她。東陵焰見狀趕忙過去將摔倒的女子扶起來。那女子衣著頗為華麗,還帶著一股出塵脫俗的仙氣,但是表情呆滯,眼神空洞,乍看還以為她若不是癡就是盲,她看了東陵焰一眼,什么也沒說,只徑直往前走。
東陵焰追上去問她剛才可有傷著,她呆呆地搖了搖頭,“我沒事——”然后抬頭專注地看了看東陵焰,“謝謝你!”然后又輕飄飄地繼續(xù)往前走。
畢竟是萍水相逢,就算東陵焰看這女子的言行舉止頗為古怪,卻也不好多問什么。他看著她走遠,可是卻發(fā)現(xiàn)她正在朝著一條下坡的斜巷子里走,那巷子已經(jīng)有一半淹進水里了,她那么癡癡呆呆的,會不會就一直走不停了?
東陵焰猶猶豫豫地跟過去,果然看那癡呆的女子一直向著洪水走去。東陵焰縱身躍起,一把扯住女子的胳膊,將她拉回身前,道:“姑娘,前面不能再走了,危險???”
女子木然地看了看東陵焰,“是你?”
然后再扭頭看看那一浪接一浪的洪水,竟有了幾許笑意,“我不會回去的,我是來找人的,沒有找到他,我一定不會回去?!彼f話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就好像擦過天空的幾片云絲。
東陵焰問道:“這里好多人為了躲避洪水,都搬走了,你要找誰?”
女子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知呢。但是,我只要看到他,就會認出來,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了?!?/p>
東陵焰心想這姑娘大概是患了失心瘋之類的怪病吧,可是她堅持要走,他也不好再多管閑事,便看著她走了,確定她是向著高處而非洼地的方向而去,他才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幾聲,也回柳浪巷去了。
那時白萱衣正坐在前院的石階上發(fā)怔,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東陵焰前腳跨進門,后腳還沒來得及并攏,白萱衣倏地就跳了起來,一溜煙往唐楓的房門口沖。唐楓剛哄著秦憐珊睡下了,便回自己屋里想收拾整理衣物,以防將來洪水真的漫上來,他們不得不逃離印霄城,卻看白萱衣門也不敲就進來了,他驚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白萱衣那表情也不知是急還是笑,說話的語速很快,可是又有些結巴,道:“小老爺,用你的血……用你的血試試救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