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織?你是音織?”流云如夢初醒。
空蕩蕩的天地,他看不見半點人影。
因為音織已經沒有實體,一直以來,她都是以怨氣的形態(tài)存在。她對流云懷了太多的恨,這恨意讓她彌散在原來的夢丘國、槐水之上,直到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印霄城里來了一面飛鸞流仙鏡。
很少有人知道流云棲身在飛鸞流仙鏡里。
甚至花月亦不知。
但音織在死后丟了具象形態(tài),反倒令她以另一種強大的方式存在并生長,她操控怨氣,她本身亦是怨氣。怨氣的感應能力極強,無孔不入,所以,她能斷定那鏡子里藏了她恨不得剝皮拆骨的仇人。
于是,就在流云隨著白萱衣去陌骨島的那段時間,音織一面蠱惑花月,使她變得渾渾噩噩,離開了槐水,一面積蓄力量,制造水禍。
這一切看似都沖著流云而來。
這一切也的確是沖著流云而來。
但是,若要復仇,還有什么方法比讓流云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化為齏粉更痛快?所以,這一切的陷阱,又都是沖著花月而去的。
音織并非花月的對手。
即便她可以蠱惑她,迷惑她的心智,使她忘記自己的職責與身份,只淪陷在對流云的思念和悲傷之中——
但是,作為一種本能,自我保護是不會喪失的。
若音織想直接對花月動手,花月意識到自己的陷于險境,她同樣會反抗,而且不遺余力地反抗。
她打傷東陵焰,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音織對花月,勝算是微乎其微的。她便想到利用流云,她制造風暴,在流云等人返回印霄城的時候,打破了祥云,偷走飛鸞流仙鏡,并困于水底的怨氣之中。流云無論如何都無法召喚飛鸞流仙鏡,所以,才有了他重逢花月的一天。
這都是循著音織的安排而去的。
只要花月愿意替流云取寶鏡,只要她愿意為他奮不顧身沖破水底怨氣,音織的計劃便成功了。
花月沒有想到怨氣的背后還有更可怕的陰謀,她以為那些怨氣雖然能傷她,但她也有把握使自己調養(yǎng)并恢復,可她卻沒有來得及。怨氣吞噬了她四成的真氣,而剩余的六成,也成了音織的腹中餐。
她吃掉了她。
雖然那并不意味著花月的徹底死亡,而只是神形被解散,化于天地間,凡怨氣所覆蓋之處,也都有花月的精魂。
她們彼此交纏,彼此融入。
對音織來講,吞掉花月,意味著吞掉了對方的仙法與修為,但那并不能立刻奏效。音織若想徹底將花月融入自己,化為她無形陣營當中的一枚棋子,一件兵器,或者像一個人的手腳之于大腦一樣,容易調遣支配,她還必須等上一段時間。
等花月的元神枯竭。
若在這段時間以內能夠除掉音織,消滅怨氣,花月還可復活,若這段時間過去,音織猶在,怨氣更勝,花月便香消玉殞,不復存在了。
其實音織已經用這樣的辦法吃掉了不少的山精鬼怪,以至于她變得像現(xiàn)在這般強大,甚至能操控槐水的起落。
她對花月也是覬覦已久。
此刻,她的奸邪狂妄之氣催動槐水瘋狂地翻涌著,陣陣浪濤巨響,直刺流云的耳膜。流云的怒氣將他的身體燃燒起來,像妖獸的利齒,像嗜血的魔窟,只盼著將音織撕扯,咬爛,碎尸萬段。
“你還我的花月!”
“妖孽,你若不放了花月,我將畢生與你糾纏,決不讓你有安身的日子?!?/p>
……
流云瘋狂地向四周、向天際揮舞著拳頭,袍袖鼓起,鬢發(fā)癲狂,手指尖射出道道慘白的利光,如離弦的箭,又似鋒利的冰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