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許樂仁母親松口氣笑道,“陳繁,作業(yè)拿著了?”
“嗯。”
陳繁匆匆回去,母親剛狠狠喝完一大杯水,盯著父親不放,“你剛剛為什么叫她上我們家來打電話?”
“那我該說什么?那么大個孩子不見了,誰不著急?”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樣子,就像是我們跟她孩子不見了扯上關系一樣?!?/p>
父親兩條眉毛一立,“我根本就沒那個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說那話時都沒拿你腦袋好好想想嗎?還有陳繁也是,你剛剛多什么話。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萬一真要跟我們扯上關系,我們賠得起嗎?你忘記了,上次五月的那起車禍,根本不是那司機撞的,他下車去好心救人,后來被賴上了,賠了多少錢你不知道?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要是我們真跟這事扯上關系,你拿什么去賠,這屋子,還是拿你女兒?”母親扯住不耐煩的父親,“我說的你都聽進去沒有?每次一說話你就這樣,陳繁就跟你一個樣,自作聰明,以為什么都懂,其實什么都不知道。陳定國,這個事我可是跟你說死了的,你別再上外頭和別人提?!蹦赣H知道墻薄隔不住動靜,把激烈的爭吵也說出另一種節(jié)制的聲調(diào)。
反而是父親壓不住火氣,“這還要你來教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彼ど吓P室的門。
母親毫不在乎地冷嘲一聲,“除了在家摔門還會什么,陳定國,你有本事就上外頭威風去,像人家一樣多賺點兒錢回來……”她最擅長揪人短處不放,硬要將人痛處捅得麻木才作罷。
母親念叨大半天,見父親在臥室里再無回話,注意力又全都集中到她身上來了,“陳繁,你到底干什么了,剛剛洗完澡多長時間,又是滿頭滿臉的汗,這天又不熱?!蹦赣H抓住她,右手像只饑餓野獸的爪子在她背上亂摸一通,突然大叫一聲,嚇得她一大跳,“看看,你看看,才洗完澡給你洗了衣服,這衣服又全濕透了,你以為這夏天的衣服好洗?你剛剛都干什么去了?去,再去洗個澡,別涼感冒了,然后把這衣服給我換了洗了,看你自己洗一次衣服后還這樣自以為是不。”
她被母親推進浴室,還沒來得及完全脫光衣服,母親已經(jīng)打開熱水器,將花灑對準她。溫水一時沒供應過來,冰涼的水嘩嘩地從她頭上淋下來。
“陳繁,你下午跟許樂仁到底去哪兒玩的?”
“電影院啊?!?/p>
“那你看到那徐……徐建斌沒有?”
“沒,”陳繁被母親嚇住了,拼命搖頭,“我沒看到?!?/p>
母親松口氣,又看了她兩眼,“這事最好和你沒關系?!睙暨@時突然熄了,她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打個寒戰(zhàn),茫然地看著門外的黑夜慢慢地慢慢地褪淡。
母親啪嗒啪嗒連換了好幾個開關,見燈都沒反應才說:“是保險絲燒斷了。陳繁,要是洗完了,就先出來。我去找手電來?!?/p>
“嗯。”
母親摸出手電打亮,把父親叫了出來,去找保險絲換上,忙忙碌碌一陣子,等燈又亮起時問她洗完了沒有。
她說洗完了。母親接過她的衣服扔進洗衣筒里,打開洗衣機后,在客廳里看著外頭,“又下大雨了,不知道他們都到家了沒有?”
洗衣機單調(diào)枯悶的聲音很快停了,母親和父親又開始為這事小聲爭執(zhí)。吵完了,她氣呼呼地出門來喝水,曬衣服,很快又回臥室,像父親一樣重重地摔上門,“陳定國,你不要在這里瞎操心了,善惡到頭終有報,那孩子要是上輩子沒做虧心事,肯定就不會有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