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承乾他算什么,一想起承乾那不屑的眼神,我就忍不住拿他和三哥相比。三哥就如太陽,溫暖而醉人,他周身散發(fā)的耀眼光芒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我。三哥是溫暖的春風,是明媚的陽光,是大明宮中最華麗的風景,也是我最為依戀的保護神。我不愿三哥臣服于承乾的腳下,因為承乾他不配,或許除了父皇,任何人也配不上三哥的臣服。
就在我十歲生辰的這個晚上,就在這九曲池畔,我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三哥成為父皇最寵愛的皇子,成為大唐帝國未來的君王。
7
那晚的宴會,因為我的任性而提前結束了,而當時的我對于自己任性的理解是特權、是作為大唐公主的理所當然。我沒有想到,我的理所當然會為我的姐妹們帶來困惑,也沒有想到父皇對我的過分寵溺,居然會給我?guī)硪粓霾辉撚械臑碾y。
我躺在床上,耷拉著沉重的眼瞼,發(fā)著燒,恍惚中聽著四周忙碌而嘈雜的聲響,還有父皇焦急的詢問與母后溫柔的安慰……
"怎么回事?這么久了公主還沒醒!"
"陛下,公主是掉進九曲池中嗆了水,憋了氣,受了風寒。臣已經幫公主扎過針了,一會兒就會醒,您別太著急,臣這就開一些驅寒的藥,待公主醒了讓她喝下……"
"高陽怕苦,藥里一定要記得多加點蜂蜜。"
"皇后娘娘請放心,這藥里不僅有橙皮還有山楂。"
"朕不管你那藥里面有些什么,你就按皇后說的辦,多加些蜂蜜,要是有苦味,高陽這孩子恐怕……"
"臣領旨!"
……
人們來了又去了。我的頭好暈,口好渴,喃喃地叫著:"三哥……"
三哥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在我耳畔不斷地說:"好高陽,三哥在……"
聽到三哥沉穩(wěn)的聲線,我安心地進入了夢鄉(xiāng)。夢中,我又看到了十一皇姐新興公主和十三皇姐晉安公主狡詐的笑……我大哭著從夢中驚醒,卻看見趴在床邊熟睡的三哥。
重陽閣中的紅燭,報著長長的燭花,四周靜得讓人恐懼,我沙啞地叫了一聲:"三哥……"
三哥緩緩抬起睡眼蒙朧的臉,興奮地拉著我說:"高陽,你醒啦!"
"三哥,我的頭好疼……"
正在此時,父皇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來,坐在我的床沿,拉著我的手焦急地問道:"高陽,你好點了嗎?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朕剛叫你母后回宮休息去了,她守了你一夜,說一會兒叫御膳房給你做蓮子羹來!"
我看著父皇疲憊的臉,莫非他也一直在我的身邊?
我滿面倦意地回憶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九曲池畔,我正好奇地伸手想去摘一朵開得最早的蓮花,只覺得有人用力將我一推,一個踉蹌就跌進了深深的九曲池中。我驚恐地張嘴呼喊,一口和著泥沙的涼水灌進了我的口中,我驚慌失措,不停拍打著池水,卷起了池底污濁的泥土,那泥土緊緊地拽住了我的衣裙,讓我不得動彈,我絕望地緩緩下沉,隔著模糊的水波,我看到了岸邊她們倆燦爛的笑……是的,是新興和晉安!
我從來沒有想到她們居然會如此對我,我清楚地記得,新興的母親袁才人和晉安的母親文昭儀是多么柔弱的女子,那柔如羊脂般溫潤的女子怎會生出這樣的女兒? 新興和晉安,我的皇姐,她們居然膽敢把我--大唐最尊貴的公主推到九曲池下,她們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父皇心疼地掏出手絹為我擦掉滿臉的淚痕,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將我擁入懷中安慰道:"好啦,好啦,別哭了,快把太醫(yī)開的藥給喝了,醒了就好了……今天多虧了恪兒,要不是恪兒剛好路過將你救起來……"
我抽泣著問道:"是三哥救了我?"
"是?。?
我掙脫父皇的懷抱,拉著三哥的手乞求道:"我知道三哥最疼我了,三哥,你一定要為我報仇!"
父皇笑道:"你要你三哥怎么給你報仇呀?莫不是讓你三哥把那九曲池給封了?"
我回頭認真地看著父皇,想到兩位公主的笑,委屈地說道:"是十三皇姐和十一皇姐將我推下九曲池的。"
聞言,父皇與三哥的臉色頓時為之一變,三哥焦急地拉著我責備道:"高陽,你可別胡說!"
"我說的是真的,難道三哥不信?"
我眨巴著淚眼,看著三哥。但見三哥眼神一暗,我匆忙回頭認真對父皇說:"今天我在九曲池邊玩,忽然看見池中有一朵蓮花開了,于是想去采摘來送給母后。就在我踮起腳想要采摘蓮花的時候,十一皇姐和十三皇姐也來到了九曲池,她們從我身后路過時推了我一把,然后就……"尚未說完,我的眼淚再次滑落。
聽完我的話,父皇心疼地捏了捏我的小手。他一邊囑咐三哥好好陪我,一邊起身離去。我以為父皇是為我的事情生氣了,他不相信我的話。我委屈地偎在三哥的懷中,傷心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