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得于飛(13)

驕陽似火 作者:梧桐夜月


"我知道!"

我沒有想到,長孫無忌為了保住承乾的太子之位,居然使出了這樣的殺手锏??墒?,即使他狡猾如狐貍,這次還是猜錯了。我知道,他一定猜出了承乾和父皇之間關(guān)系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的原因,也猜到了有人在父皇身邊進(jìn)承乾的讒言,可是他卻沒有猜出那一個人是我。

望著滿目的桃花,我又想起了那幾個令我驕傲的計劃??磥?,承乾與父皇,正在一步步走進(jìn)我的圈套。

我還記得,去年夏天,我尋得了一位與稱心有六分神似的小太監(jiān)。那一日,我故意帶著他到太液池蕩舟,因為我從慶奴那聽到承乾那時正在太液池游玩。不期而遇間,承乾被我身邊那位小太監(jiān)吸引了,因為他想起了故人。

我望著承乾迷茫的眼眸,嘴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我故意乖巧地上前請安笑道:"太子哥哥,這么巧啊,沒有想到你也來了太液池。"

由于沉浸在思念與回憶中,承乾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態(tài)度上的反常,他望著我身邊的小太監(jiān)喃喃向我問道:"高陽,他是……"

我望了那位小太監(jiān)一眼笑道:"他叫小安子,怎么,太子哥哥……"

承乾殷勤地向我笑道:"你身邊這個小太監(jiān)太乖巧了,能否……"話到一半,似乎又覺得不好開口,于是尷尬地嘆了一口氣,失神地望著煙波浩渺的太液池。

我從承乾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些許的淚痕。那一抹淚痕,讓我確信,他一定是想起了逝去的稱心。我本不愿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也不愿,利用一個逝去的人來大做文章,可是一想起他與我之間的矛盾,一想起過去他對我的為難,再想起我深愛的三哥,我不由打消了仁慈的念頭。

我與他并肩站在太液池畔,望著煙波浩渺的太液池笑道:"風(fēng)景真美,此情此景,不知太子哥哥想到了什么?不過我倒是想起了范蠡與西施蕩舟太湖的浪漫,在如此美景下若能得一位知心人攜手共舟,那該多好……"

承乾似乎并沒有聽到我的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遠(yuǎn)處,思緒已經(jīng)飄飛到了遙遠(yuǎn)的天邊……

我得意地帶著小安子欲轉(zhuǎn)身離去,忽然承乾似著魔了一般一把拉住小安子的衣袖叫道:"稱心,別走!"

太子的話讓我忍不住一陣暗喜,因為我知道,他已經(jīng)成功地落入了我的圈套之中。

我故作尷尬地看著雙眼迷茫的承乾,看著一臉恐懼、尷尬、無助的小安子,無奈地低聲叫道:"太子哥哥,快放手,他是小安子,你認(rèn)錯人啦,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承乾并沒有理會我的勸告,只是深深地看著小安子,緊緊地拽住小安子的衣袖不放。小安子不知所措地驚得瑟瑟發(fā)抖,他一邊無奈地看著拽住他不放的承乾,一邊向我投來求救的眼神。我無奈地看看承乾,再無奈地看看小安子,上前對承乾說道:"太子哥哥,你恐怕是認(rèn)錯人了吧,他是小安子,不是你口中所叫的什么稱心。"

我的話讓承乾恍然一醒,他松開了緊緊拽住的衣袖,轉(zhuǎn)而向我笑道:"高陽妹妹,你這個小太監(jiān)可否割愛與我?"

我為難地說道:"太子哥哥,這……"

"我愿意拿十個太監(jiān)與你換。"

"可是我不愿換。"

"那要怎樣你才愿意割愛呢?"

我淡淡地笑道:"我習(xí)慣了由小安子伺候,說什么我也不愿換。"

承乾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道:"高陽,你莫非是故意不愿給我的?"

我冷笑道:"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樣?我偏不換給你又能怎樣?"

我等待著承乾發(fā)怒,因為我在不斷地挑畔著他的極限。我含笑看著他紅了又白的臉,我知道,只要我再在這一陣火上澆一點油,他一定會忍不住對我發(fā)怒,我等待著他的怒氣,等待著他失控!

承乾朗笑著看著我道:"高陽,你不要故意和我作對,這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我冷冷地說道:"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有多討厭嗎?大明宮中,恐怕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了!"

"但是不管怎么樣,我依舊是太子!大明宮中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一個小太監(jiān)算什么,就是整個天下我也沒有將它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別過了。"

我略帶笑意地帶著小安子從太子身邊走過,本以為承乾會憤怒地攔住我們的去路,誰知道這次我估計錯了。他冷冷地看著我,并沒有采取進(jìn)一步的行動。我焦急地在心中盤算著,要怎樣才能激起他的怒火、讓他失去理性呢?卻一時苦于無法。我與承乾錯身間,心中猛然生出一計,故意裝作一不小心拐了一下腳,身子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向太液池中滑下去,小安子護(hù)主心切,匆忙上前來扶我,卻被我的一個"不小心",擠落到了太液池中。

眼見小安子落水,我焦急地四下呼救,但是在眾人尚未來到前,承乾已經(jīng)先人一步跳到了太液池中解救落水的小安子。

眾人趕到時,但見我焦急地在太液池邊叫道:"太子哥哥……"

忽然,承乾抱著昏迷的小安子從水中浮出,他用力地將小安子推上岸,自己也匆忙從水中跳上岸依偎在昏迷的小安子身邊焦急地呼喚著:"稱心……"

承乾的呼喚,讓眾人驚愕,大家面面相覷,不由想起了那一年東宮走水的往事。稱心……那一個遙遠(yuǎn)的夢魘。

小安子緩緩轉(zhuǎn)醒,卻被太子激動地一把緊緊抱入懷中,他喃喃地叫道:"稱心……稱心,你可別嚇我……"

眼前的情景,成全了我的計劃,我心中暗喜,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讓父皇知道了會有怎樣的效果。

這件事很快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人們都說太子瘋了,是被當(dāng)年東宮冤死的那一個小孌童的冤魂迷惑瘋了……

父皇靜靜地望著我連連搖頭嘆道:"高陽,這件事宮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都說那個小太監(jiān)是你身邊的,告訴父皇,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膽怯地看了一眼父皇,但見他雖然滿臉疲憊,對我卻是滿目的慈愛,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是我故意針對承乾設(shè)計的圈套。父皇對我的信任讓我慚愧,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慚愧地低著頭。我開始對我的所作所為有了那么一絲的后悔,可是當(dāng)我一想起以往承乾對我的態(tài)度,我的心又開始硬了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那么有心計的,可是就是在那一天,我開始清楚地知道,我已經(jīng)被大明宮渲染得險惡而殘酷,可是那樣的我是真實的我嗎?

望著滿臉憂郁的九哥,我不由開始思索,這些年來我對承乾的所作所為會得到好報嗎?此時,我終于明白了辯機(jī)的話,三哥說,他要我好好活著,快快樂樂地活著,因為他不愿意我介入皇室中兇險的爭斗,不愿意那些爾虞我詐將我改變,可是,在不經(jīng)意間,我已經(jīng)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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