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你是康橋嗎?”
康橋:“是,你是誰?”
陌生人:“康橋?。?!我是澤成啊!”
澤成?沒有印象。不認(rèn)識(shí),或不熟悉的人。康橋疲憊地扣上這個(gè)不重要的電話,她太累了,只想睡下去。墻壁上的掛鐘,滴答滴答走著,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大聲地吵擾著她,每一秒都像在宣告著上一秒的死刑,她感到自己快要崩潰了。
過了幾分鐘,鈴音再度響起。
康橋低喘著接起電話:“喂?!?/p>
澤成:“我這里電話效果不好,剛才斷了,對(duì)不起?。 ?/p>
康橋:“你是誰?”
澤成:“康橋,我們這里今天安上電話線了。下午我去看你媽媽了?!?/p>
一絲清醒,母親!
澤成:“媽媽把你的信都拿出來念,她很想你啊。她身體特別的好。你的身體好不好?我們都很想你啊!”
康橋坐起來,有一些激動(dòng)地問道:“喂,喂,你是誰?。俊?/p>
澤成:“你是不是聽不清楚啊,你等一下。不要掛電話??!”
電話里傳來沙沙沙的聲音,澤成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你們?nèi)e的地方玩,我在打很重要的電話!”幾個(gè)小孩子的聲音隱約傳來:“我們也要打,我們也要打,讓我玩一下嘛?!睗沙桑骸澳牵?,這些錢拿去,前面買汽水喝,快去……”
澤成回到電話旁說:“康橋,你還在嗎?”
康橋:“我在。你是誰???”
澤成:“澤成?!?/p>
康橋著急地問道:“誰?”
澤成:“澤成,澤成?!?/p>
康橋沉默著。
澤成:“康橋,你忘記我了嗎?你給我補(bǔ)課?。 ?/p>
康橋回憶著,模糊的記憶,找不到頭緒。
澤成:“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康橋:“對(duì)不起,我想不起來?!?/p>
澤成:“哈哈哈,沒有關(guān)系。因?yàn)槟汩L(zhǎng)成大姑娘了?!?/p>
康橋:“呵呵,我小時(shí)候認(rèn)識(shí)你對(duì)嗎?”
澤成:“是啊是啊,你媽媽是我的老師,你來我家給我補(bǔ)過一次課?!?/p>
康橋:“是嗎?你今天去看我媽媽了?”
澤成:“是啊是啊,我們下午打給你信里寫的電話,沒有人接。我沒有放棄,我再試試,我真的打通了?!惫?/p>
電話那頭的人,笑得那么燦爛,像四月天的陽(yáng)光,感染著聽到他聲音的人。
澤成:“你忙不忙,打不打擾你?”
他的聲音,暫時(shí)緩和了她心里黑色的深淵,她緊抓著電話,不想放下。
康橋:“沒有關(guān)系,不打擾?!?/p>
雖然多年來自己內(nèi)心深處與母親的隔閡尚未消除,但康橋還是激動(dòng)萬分地問著:“我媽媽怎么樣了?”
澤成:“她身體特別的好,她說如果我給你打通了,要我告訴你她很好,她也很想念你?!?/p>
康橋熱淚盈眶地說:“幫我轉(zhuǎn)告我媽媽,我也都很好,讓她不要擔(dān)心我!”
澤成:“好的!今天大家都好開心啊,安電話線了,你開心嗎?”
康橋含著淚點(diǎn)點(diǎn)頭:“開心。”
澤成:“你開心地哭了嗎?”
康橋一邊哭一邊說:“是啊,我太開心了?!?/p>
澤成:“那你哭吧,我舅舅說眼淚水是可以清潔眼睛的?!?/p>
康橋噗的一聲笑了:“哪有勸人哭的?”
澤成:“你哭嘛,就把眼睛洗干凈了?!?/p>
康橋:“哪有這么簡(jiǎn)單,那做什么可以洗干凈我們的心呢?”
澤成:“心不用洗啊,本來就很干凈??!”
康橋:“怎么可能啊,人的心好復(fù)雜?!?/p>
澤成:“山會(huì)開心嗎?”
康橋:“不會(huì)啊?!?/p>
澤成:“水會(huì)開心嗎?”
康橋:“嗯……不會(huì)吧?!?/p>
澤成:“山活了幾千年,但是它不會(huì)笑??;水流了幾萬年,但是它不會(huì)哭啊??墒俏覀儠?huì)笑啊,所以心是最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