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來,他通常是拿著一條中南海,平靜地對我說:“來一份最高版本的!”
正是有了他,我初中的煙民生活基本沒有買過煙,而X宇也樂此不疲,雖然屢屢碰壁。畢了業(yè)以后,他攥著厚厚的一疊情書對我說:“兄弟,這些年真沒少麻煩你。”我表面上感動不已,其實心里在想:沒什么沒什么,我應(yīng)該謝謝你,我省下來的煙錢都夠大學(xué)的學(xué)費了!
寶劍鋒從磨礪出,就是這一封封情書,滋養(yǎng)著我的文筆。
到了猴子的追悼會,悼詞簡直是手到擒來。我用了半節(jié)課的時間寫好了一份三千字的悼詞,內(nèi)容時而婉約,時而傷感,時而令人捧腹,時而令人咬牙切齒。
我是在語文課寫的悼詞。整個過程中我都感覺很安靜,出奇的安靜。我抬頭看了看講臺上,還是那個英武的周叔,但是卻是一個沉默的周叔。他不再像原來的課上,講五分鐘扯一個淡,而是沒有一句無關(guān)的話。
我覺得很奇怪,心里直發(fā)毛。
周叔是上了高中以來,最讓我佩服的老師了??粗F(xiàn)在魂不守舍的樣子,我還真有點兒不舒服。我決定找他聊聊。
一個陽光不明媚的下午,我走進(jìn)周叔的單間辦公室(因為全辦公室就他一個人吸煙,所以專門給他安排在了那里),找他要煙。
我進(jìn)去的時候看見他用牙咬著煙,好像在寫什么東西。周叔看我來了,也不避諱,那一疊紙就攤開在桌面上。我給周叔點上煙,然后自己也點上。
“周叔,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媳婦跑了?。 蔽液椭苁咫S便慣了,有些話也不避諱,整天胡說八道。
周叔聽了我的話,眉頭皺了一下,嘴角彎了一下,緊接著恢復(fù)了平靜。他深深地吸了口煙,吐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煙的存在了。
“你小子,真他媽聰明!”周叔苦笑了一下,隨手把桌子上的東西甩給了我。
那是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像是草稿。周叔剛硬的字體覆蓋了清秀的小字,顯然是做出了修改。周叔將財產(chǎn)都給了女方。
我從來沒有聽周叔說過任何關(guān)于他家庭的事,當(dāng)然也不知道他老婆是誰。直到看見協(xié)議書上的簽名:露露。
露露就是另外一個我非常喜歡、也非常喜歡我的老師??!
周叔看出了我的驚訝:“孩子跟著你們露露老師?!?/p>
“那您也不能一分錢不留吧?!?/p>
煙頭兒都快燒到周叔的嘴唇了:“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我一個大男人,掙錢也比她容易多了?!蔽颐靼字苁宓膬?nèi)心不像他嘴上說得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