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過南方的人總會把第一代、第二代混血女人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她們氣質高雅、聲音甜美、舉止優(yōu)雅,尤其是第二代混血女人,幾乎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美。
伊莉莎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女主人看著長大的,孩童時,她就備受呵護,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她逐漸長大并成熟起來,出落得更加如花似玉。
后來,她嫁給了一個第一代混血男孩——喬治·哈里斯,是附近農(nóng)莊的一名黑奴,既聰明又能干。小伙子被主人送到制包廠工作,沒想到這讓他的聰明才智得以充分發(fā)揮,作為奴隸,基本上沒受過什么教育,但他在機械設備方面的天賦逐漸在工作中展現(xiàn)出來。后來,他竟然設計出一部清洗大麻的機器,也因此自然而然成了工廠的明星員工。
在大家眼中,這小伙子既帥氣又招人喜歡。然而,在當時的法律看來,他只不過是一個物件,他的這些優(yōu)良品質,都被粗俗專制、心胸狹窄的主人所擁有和控制。
聽說喬治發(fā)明了洗麻機,現(xiàn)在成了名人之后,主人就坐不住了,他跨馬揚鞭直奔工廠。
工廠雇主熱情地接待了他的到訪,并對他擁有一名價值不菲的奴仆表示祝賀。
在喬治的陪同下,他仔細視察了機器的情況。喬治興奮地滔滔不絕,講解著他的機器,俊俏的臉上透著智慧的光芒。和他強大的氣場相比,頓顯出他主人的渺小。
“一個奴仆,因為發(fā)明個機器出盡風頭,還和我這等紳士平起平坐,這讓我情何以堪?不行,下不為例,我讓你回莊園種地,看你還怎么神氣?!?/p>
于是,主人做出領取喬治的工資并帶他回莊園的決定,這讓工廠主和工人們都大跌眼鏡。
“哈里斯,”工廠主有點急眼,“你這也太唐突了吧?”
“我就唐突了,怎么樣,他是我的財產(chǎn),不是嗎?”
“那我們多付錢,以此作為補償,這行嗎?先生。”
“錢不錢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我就是不想再把自己的奴仆雇給別人,除非我覺得有必要?!?/p>
“但他看起來最適合干這行?。 ?/p>
“也許吧,可我不這么認為,以前我分配給他的活兒,他可從來沒表現(xiàn)出多么適合?!?/p>
“但是,你要知道,他可是發(fā)明了機器?!币粋€工人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
“是發(fā)明了能讓你們少干活的機器吧?你們不也都是可以節(jié)省勞動力的機器嗎?他,必須跟我走。”
一個人只要執(zhí)掌生殺大權,就可以這樣隨便宣告另一個人的命運。聽完這話,喬治呆若木雞。他知道,自己無力抗爭。一股怒火驀地從胸中升騰,讓他呼吸急促,血脈噴張,熊熊火焰從他黑色的大眼睛中射出。
“淡定,淡定,你先跟他回去,我們會設法幫你的?!币皇枪S主及時碰了碰他的胳膊并低聲安慰,喬治的這腔怒火十有八九會一下子徹底迸發(fā)。
兩人的一舉一動沒有逃過那個紳士的眼睛,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么,但他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了談話的內容。于是,他暗下決心,一定要用手中的權力狠狠治治這個大膽的喬治。
就這樣,喬治被帶回莊園,做最重的活。
他雖一直隱忍不發(fā),但那種無聲的反抗,是權力難以壓制的。從他如電的目光和緊鎖的愁眉中不難發(fā)現(xiàn),他絕不甘心就這么一輩子做個物件一般的奴隸。
伊莉莎和喬治就是在工廠認識并結婚的。那是一段開心的日子,此間,工廠主對喬治十分器重,他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伊莉莎的女主人也覺得自己身邊的這個美麗姑娘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小伙,于是,像其他女人一樣,她撮合了這門親事,并對媒人的角色樂此不疲。
就這樣,喬治和伊莉莎的婚禮破例在女主人家的客廳舉行。女主人為她親手披上婚紗。嬌艷的新娘,在大廳應有盡有的美酒佳肴的襯托下,引得清一色白手套的客人們齊聲贊嘆,同時也對女主人的慷慨以及對仆人的恩寵窮極贊美之詞。
婚后頭兩年,兩個人能經(jīng)常廝守,小日子過得還算甜美幸福。但前兩個孩子出世不久便相繼夭折,這讓伊莉莎傷心欲絕,后來,上天把小哈里送到他們面前。伊莉莎一門心思都傾注在這個小鬼身上,過往的傷痛也漸漸愈合。
然而,正當幸福郁郁蔥蔥之時,喬治就出了上面說的那檔子事兒。
就在喬治離開工廠一兩個星期后,工廠主估摸著哈里斯的火頭差不多過去了,就履行對喬治的諾言,登門拜訪那位莊園主,想勸他放喬治回工廠。
“好了,這事我非常清楚。喬治是我的仆人,在這個自由的國度里,我讓他往東,他就不能往西。”
幻滅,這本是最后的希望,卻終于失卻了游絲般的光芒。從此,喬治也只能默默承受惡主帶來的折磨與屈辱。
記得一位熟稔法律的人士曾說過:處置一個人最殘酷的方法莫過于施以絞刑。其實,這話根本不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