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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節(jié):闖蕩(45)

闖蕩 作者:徐正超


這里除了有簽名售書或講座之類的活動以外,一般少有人來。估計,營業(yè)員懷疑我沒安好心,懶得理我,我只能自己拿個假深沉的造型,獨守一角。

趙盈盈和馬彤偶爾到我新租的房子,說一些新鮮事,捎帶手幫我收拾房間,還陪我去茶吧閑坐。

她們都是奉京人,也有各自的小圈子,聽說在一起,就是玩兒游戲機、上網(wǎng)吧、去迪吧。她們說,雖然跟我混,也鬧,但有安靜的感覺,挺舒服的。

我想,不管哪個“代”的人,都是兩面的。

春天來了,凍得硬邦邦的土漸漸松軟,露出潮濕的顏色,像脾氣暴的老爺們兒擁著自己中意女子時的心情一樣。

我的收入雖然時多時少,但去茶吧閑坐的毛病算是給自己慣出來了。

我喝著雪碧,看君特·格拉斯的《 鐵皮鼓 》。我驚訝于這個像吹糖人兒老漢似的家伙陰郁的想象力,書中那個“能喊碎玻璃”的侏儒似乎就有我們的影子,拒絕長大而又遭遇愛情。

而時間就這樣安靜地流淌,很不聽話。

許久以后的一天下午,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無聲地進了茶吧,斜倚在吧椅上,要了杯清水,喝著,和營業(yè)員聊天。

我看她背影,覺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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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書,看她身后垂到腰際的長辮,辮梢系著鮮艷的紅布帶,我以此推斷,她應(yīng)該是個不入俗流的女孩兒。我把眼睛移到別的地方,琢磨究竟在哪見過她。

后來,在那聽飲料還剩一多半的情況下,我走到吧臺邊,向營業(yè)員要紅茶。

她側(cè)過身,看了我一眼,又慢慢喝水。

想起來了,是上次和汪虎他們一起去屠宰場幫我報仇的什么周刊的記者。

我說,你好啊。

她笑笑,你是?

我說,你不認(rèn)識我了?她虛著眼睛想。營業(yè)員捂嘴樂。

你是記者,對吧?

她笑了,算是吧。

啥叫算是吧,我跟你一起采訪過。

年前,抓私屠濫宰那次,你自己去的,背個大包。

啊,呵呵,我替朋友去的。

你不在那家周刊?

我是他們那的特約記者。你,想起來了,你好像沒采訪。

啊……我不是記者,混子。

是嗎?夠?!恋?,敢說自己是混子的一般都不賴。

我注意到她用了臟字,很自然的。

你有名片嗎?

哦,我不用那個,要電話?

?。堪?,不方便就算了。

給我張紙,她對營業(yè)員說,然后,從包里找出一支水性筆。

她寫字的樣子真的很好看——羅羅。

名字這玩意兒挺有講究,不光是受不受聽的問題,還牽扯許多亂七八糟別的事兒,起俗了,容易重。太拽了,也不好,仨字里有倆大伙都不熟的,別人喊著也別扭——啊,趙那啥、李那個什么,費勁兒。許多名字很嘎,也容易記住,我就喜歡。比如我小學(xué)的音樂老師姓管,叫管風(fēng)琴,特別恰當(dāng)。還有個女同學(xué)叫岳玉,聽著像罪犯不服從改造逃跑了似的。她妹妹叫岳晶,一聽名就知道,準(zhǔn)是個姑娘。也不能怪她們爹媽欠考慮,因為老家方言把“岳”說成“藥”,所以不出門兒一般感覺不出來。還有在琢磨名兒的時候,沒想到其他地區(qū)口音的,大學(xué)同學(xué)有個女孩,叫任靜,也沒啥毛病,偏偏喜歡她的那小子是營口大石橋的,天天傍晚從食堂出來,聽他在女生樓外狂呼“陰——莖——”真是難受。

羅羅,這名字好。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多重名的,也不像其他重疊名字那樣聽起來賤呲呲的,屬于比較得體那類。但是,呼喚起來還是怪異,尤其懶懶的連讀,特別像我國東北農(nóng)村婦女喊豬到槽子邊吃食時,半張著嘴,抖著舌頭,嗚啦出的動靜。

之后的某天,我這樣在電話里和羅羅交流對名字的看法時,她哈哈笑個不停。

她說,聽書店茶吧的妹妹講,你挺能裝相。

對,我總?cè)ツ恰搬烎~”,不,是撒網(wǎng)。

撈著了嗎?應(yīng)該收獲不小吧,你這么能說。

剛下手,你可以問書店的營業(yè)員。

我為啥問她們,呵呵,我可管不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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