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銀臺金闕如夢中”(7)

夢太奇:夢的品析 作者:羅家祥


這里的“一箭歌”,是指傳說中被唐太宗夢見而獲得的,以“三箭定天山”聞名的唐初名將薛仁貴;而“三刀夢”,就是“夢刀”典故,它又是什么東西呢?

另外一個唐朝的大詩人劉禹錫(字夢得)曾經(jīng)寫下一首詩《西塞山懷古》:“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睘槭裁词峭鯙F而非別人從益州出發(fā),參加三國的收官之戰(zhàn)即西晉滅吳之戰(zhàn)呢?原來,這就和王濬的一個“三刀夢”有關(guān)。

王濬家里幾代都是二千石的官員。他學(xué)識多,美姿貌,素有大志。一次修宅,所開的門前之路寬達(dá)數(shù)十步,成了一個小壩子。有人問他為什么這樣?王濬回答:“我要讓它容得下長戟、幡旗?!币饧串?dāng)大官。眾人都笑他自不量力,而他卻慨然回答:“陳勝有言,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后來他在征南將軍羊祜手下參與軍事,羊祜深知其才能,認(rèn)為:“王濬有大才,將來必可大用?!焙髞硭D(zhuǎn)任廣漢太守,“垂惠布政,百姓賴之”。

一天夜里,王濬“夜夢懸三刀于臥屋梁上”(《晉書》),不僅如此——“須臾又益(增加)一刀”。王濬頓時驚醒,刀乃兇器,他心里甚是討厭。主簿李毅得知了,拜賀他說:“三刀為‘州’字(隸書的寫法),又‘益’(增加)一把,是您將到益州去嗎?”不久,因張弘起事,殺了益州刺史皇甫晏,朝廷果遷王濬為益州刺史。王濬一到,就安排部署好方略,擊殺了張弘等,以功封關(guān)內(nèi)侯。

再后來,他先后因功征拜右衛(wèi)將軍和大司農(nóng)。此時晉武帝準(zhǔn)備攻打東吳、統(tǒng)一全國,已任車騎將軍的羊祜知道王濬有奇略,就密表上書,于是朝廷再次拜王濬為益州刺史,自益州順流而下為統(tǒng)一中國立下了大功,這樣才有“王濬樓船下益州”之詩。

這樣的故事還發(fā)生在南宋高宗時的洪興祖身上。他精悟理學(xué)之道,后遷太常博士。紹興四年(公元1134年),遷駕部郎官。他為人正直,為奸相秦檜等人所憎。在宋、金交兵沖要之地真州當(dāng)知州時,他見瘡痍滿目,就兩次請奏朝廷減免民租,招撫難民,墾辟荒地七萬余畝,以濟(jì)災(zāi)苦。他不畏秦檜,遭人嫉恨。任上,他做了一個奇夢:

“(洪興祖)徙知饒州,先,夢持六刀,覺曰:‘三刀為益,今倍之,其饒乎?’”(《宋史》)他夢見自己手拿六把刀,比王濬的多一倍,認(rèn)為自己將到“饒”州任職,果然徙饒州當(dāng)知州。但不久,因被媚附秦檜的人陷害,他被扣押在昭州,郁郁而終。

陶侃夢得鎧。陶侃是陶淵明的曾祖父,在極其看重門第的東晉,出身寒微的他以才干嶄露頭角,因鎮(zhèn)壓了張昌起義而起家,后來當(dāng)了江夏太守、荊州刺史。建興三年(公元315年)他又將杜弢起義鎮(zhèn)壓下去。這時,長江上游的荊、湘、江等州已在王敦控制之下,司馬睿割據(jù)江南的形勢已成,公元318年,司馬睿在王導(dǎo)、王敦等大士族的擁戴下,在建康稱帝,即為東晉之始的晉元帝,開始了他和王導(dǎo)、王敦為代表的王氏家族“王馬共天下”時期。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正欲專制朝權(quán)的王敦深忌陶侃大功,準(zhǔn)備誅殺他。一次,陶侃將回江陵時,不聽部將之勸而向王敦辭別,被王敦留下,差點被殺,后轉(zhuǎn)為廣州刺史、平越中郎將。經(jīng)過一番周折,陶侃在一舉將杜弢余部杜弘擊潰后進(jìn)據(jù)廣州,自此他在廣州一直待了十年。在這里,陶侃做了一個升官的夢:“陶侃為廣州(刺史),夢有司馬與(陶)侃鎧者?!保ā短接[》)

長史陳協(xié)為他占夢說:“司馬,是國姓?!z’,是抵御之器。您大概會升官了?!辈痪贸⒐环馑级浇恢蒈娛?。后來陶侃又調(diào)回江州,接連升官,最后都督八州,手握重兵。此時他還做了個“夢生八翼”的奇夢(見“品奇特之夢”一章)。

張鷟夢鸑鷟。張鷟是唐朝人,他的名字今天雖然不太被人熟知,但在唐朝時的日本、新羅,那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皣H名人”,他寫的文章,特別是以第一人稱方式寫成的愛情小說《游仙窟》等在海外擁有大量的“粉絲”,日本、新羅的使者一到大唐,都要急不可待地把他的文章用硬通貨金銀珠寶來購買,好回國去顯擺:“瞧瞧,最新的中國流!”

張鷟之所以有這么好的文采,據(jù)《朝野僉載》記載,是因為他“曾夢一大鳥,紫色,五彩成文,飛下,至庭前不去”。他告訴了祖父,回答說:“這很吉祥。以前蔡衡說,‘鳳的種類有五種,其中紅色的是鳳,青色的是鸞,黃色的是鹓雛,白色的是鴻鵠,紫色的叫鸑鷟(yuè zhuó)?!@鳥是鳳凰的輔鳥,你將來能夠當(dāng)皇帝的輔佐啊。”祖父就把它作為張鷟的名字。張鷟初舉進(jìn)士,到了懷州,又“夢慶云(祥云)復(fù)其身”。這年,他得了天下第一。開始,他是岐王部屬,一次“夜夢著(穿)緋乘驢”。張鷟還在睡中自怪:“我本來是穿著綠衣裳、乘馬的,為何變成了穿著紅衣裳、乘驢?”這一年,他應(yīng)舉及第,授鴻臚丞,未經(jīng)考而被授五品(按官制可著緋衣),實現(xiàn)了夢境。

他在任長安縣尉和鴻臚丞間,曾經(jīng)參加四次書判考選,所擬的判辭都被評為第一名。當(dāng)時有名的文人、水部員外郎名叫“員半千”的(此名甚怪,頗有來歷,因“員”的文采斐然,有人對“員”說:“五百年一賢,足下當(dāng)之矣!”就改名半千)稱張鷟有如成色最好的青銅錢,萬選萬中,張鷟因此在士林中贏得了“青錢學(xué)士”的雅稱。

此外還有多種當(dāng)官的不同意象,如東晉會稽的張茂,“嘗夢大象”,他請萬推幫助解夢,回答說:“你會當(dāng)大郡的太守,但卻不能善終。大象是大獸,而‘獸’就是‘守’,這是取它的諧音。大象因它的牙齒寶貴卻毀壞了它的生命,將來你也必被人所殺?!睆埫跁x元帝永昌年間任吳興郡太守,但在王敦專權(quán)時,因剛正不阿,王敦便派沈充把他滅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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