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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羅布泊里的冰(1)

西域之眼 作者:蔡黑風


羅布泊里的冰

我恨不得馬上知道趙維到底搞的什么鬼。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夜里十二點,我勉強穩(wěn)住心神,把兩封信又來回看了幾遍,這才熄燈上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初步假定這肯定是個天大的玩笑。趙維這人古靈精怪,在學(xué)校時就是讓老師和同學(xué)頭疼的淘氣大王,要說他這么神秘兮兮,跟我“逗你玩”是絕對可能的。但又轉(zhuǎn)念一想,他在信后十分鄭重地提到了老母親,從這點上來看,又不太像惡作劇。

他這個人大孝,父親車禍死得早,是他媽拉扯長大的。跟他開什么玩笑都可以,但一涉及他的母親,就算觸動了他不可容忍的底線。記得上學(xué)時,有個小子罵人說慣了嘴,說了句“操你媽”,被趙維堵在廁所里,打了半個多小時,要不是發(fā)現(xiàn)早,那小子估計能被他塞進茅坑給沖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趙維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險?我作為一個都市里的小人物,根本無法預(yù)測和想象他的經(jīng)歷。

我翻來覆去,猜想那個包裹里到底是什么東西,構(gòu)思了無數(shù)條方案,甚至連異形的尾巴都想到了。最后終于昏昏沉沉睡著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一大早起來,匆忙梳洗。帶了身份證,剛想出門,忽然心頭一動,決定先打個電話。

翻出號碼本,找到老趙家的家宅電話,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個很蒼老的聲音,趙維他媽我是見過的,年輕時候也是大戶出身,為人既平和又保持尊嚴,平時很講究穿衣說話,絕對不是這種包含著巨大悲慟的腔調(diào)。但現(xiàn)在聲音的的確確是她的。

我不禁想起了祥林嫂,一夜白了頭。

聽到我自報家門,老太太十分高興,馬上問我知不知道趙維現(xiàn)在在哪,他以前條件再苦再不方便,也會一個月給家里報一次平安,可是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年了,音信全無。

我這才知道事情確實不妙,跟老太太搪塞兩句,掛了電話,心頭狂跳。

到了銀行,跟工作人員說明來意,他們很仔細地查看了我的身份證,把我?guī)У胶竺娴膫}庫。

工作人員從倉庫里捧出一個密碼箱,示意我輸入密碼,我把密碼輸入進去后,只聽“咔吧”一聲,密碼箱開啟了一道縫隙。

里面是一個也就魔方大小的裝釘木箱,我拿在手里仔細看著。這箱子制作得十分精巧,數(shù)根木板用一種土制的長釘子牢牢釘住,透過縫兒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個焊得毫無縫隙,帶著密碼鎖的小盒子。我拿到耳邊晃了晃,盒子里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傳來咯咯的碰撞聲,我是又好奇又驚訝,這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箱子里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密碼同上”四個字,我馬上就明白,這小盒子和密碼箱是同一個密碼。

辦了領(lǐng)取手續(xù),工作人員問我要了身份證復(fù)印件,我這才拿著東西回到家。

到家以后仔細把玩,這個密碼盒外面包裹的木欄十分結(jié)實,如果沒有趁手的工具還真拆不開。這木頭散發(fā)著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有點像低劣的工業(yè)膠水,很可能就地取材于大漠里一種極特殊的樹。

這個物件定然和趙維的神秘經(jīng)歷有著莫大聯(lián)系,要不然他不會千里迢迢把東西送來。正在我想辦法打開時,“越南人”來了。

“越南人”本名茍大寶,長得瘦瘦高高,一個北方人,就因為小時候在南方待過幾年,說了一口蹩腳的廣西口音的普通話,不仔細聽都聽不明白。在大學(xué)時,他經(jīng)常跟我們吹噓他在南方居住時,離越南邊境就隔了一座山,所以我們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越南人”。

越南人現(xiàn)在沒工作,但并非古典式“宅男”。家里有錢,他爸多次想讓他到自己公司里上班當個什么經(jīng)理,越南人嗤之以鼻,拿著錢開著車帶著數(shù)碼相機和筆記本,就這么全國地玩,走一處寫一段游記,拍若干照片,還別說他現(xiàn)在的旅行博客點擊率過了千萬,成了一個真正的網(wǎng)絡(luò)名人,而且已經(jīng)出了四五本書和影集,全都大賣。

最近他悶在家里,沒什么事可干,整日游手好閑。

一看到我正在擺弄一個古里古怪的木箱,他頓時來了興趣,問我這是什么。

他這一問,還真提醒我了,此人見多識廣,說不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見解。我把事情的原委說給他聽,又把Ghost的神秘郵件給他看,他馬上就來了大興趣。

“老陳,這郵件里大有文章,你發(fā)現(xiàn)沒有?”他閃著小眼睛,激動得臉色漲紅。

我聳聳肩:“問題多了,處處是謎。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趙維的惡作劇。你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了?”

越南人沉吟一下:“我有一點是最不明白的,如果這一切都是真事,趙維這封信相當于遺囑啊?!?

“你別說那么邪乎?!?

“他信里最后囑托你多看看他的老娘,這是什么意思?他很可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憑直覺,我感覺那地方絕不像他信里說的那么簡單那么含糊。如果事情如此重大,他為什么把信郵給你,而且還有這么一個事關(guān)重大的包裹?”

我想了想:“他信任我唄?!?

越南人嘿嘿怪笑:“我怎么覺得這好像是個圈套,他想把你拉下水。”他看我臉色有點難看,換個話頭說,“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把這玩意兒打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我爸以前有個客戶是鍋爐廠的,我認識里面一個老師傅,木工手藝不錯,開這樣的玩意手到擒來。我打個電話,咱們現(xiàn)在就去?!?

老師傅還真在,一聽是公子哥打來的電話,十分客氣,保證第一時間打開。

眼看到中午了,我倆一商議,干脆請老師傅一起吃個飯,人家客氣,咱禮節(jié)也得到。

我們打車到了工廠,不一會兒,從里面出來一個穿著工作服,五十多歲的師傅,自稱姓趙。趙師傅禿頂,說話挺隨和,一聽我們要請他吃飯,笑瞇瞇地說:“那就不客氣了?!?

我和越南人都放下心來,他這么不客氣,那真說明確實有兩把刷子,有絕對的自信。

我們來到工廠邊一家羊湯館,點了幾個菜,上了三大碗羊湯,來了瓶酒,趙師傅是真不客氣,自斟自飲。這一吃一喝,關(guān)系就拉近了,他問我們要東西看看。

我們把密碼盒遞過去,他眼前一亮:“好東西。”隨即捧在手里仔細端詳,一言不發(fā),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半天,又用手敲了敲,聽了聽里面的聲音。

我左等右等,有點心焦,就問:“趙師傅,你覺得哪里不對嗎?”

問了幾遍,他才回過神來:“兩位小兄弟,我能不能問一句這東西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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