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醫(yī)

獸醫(yī)天生命薄，三歲喪父四歲喪母，此后便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因為他長得不帥，沒有錢沒有車馬，沒有房子沒有工作，甚至連幽默感也沒有，所以很不招女人喜歡，而男人們滿十二歲就被抓去當兵打仗了。未滿十二歲的，百分九十都被圈養(yǎng)起來，像種瓜一樣，不停地打催熟劑，等到養(yǎng)壯了，就送到前線去打仗。剩下的百分之十，大都是天生殘疾，缺胳膊少腿，那個年代，健全的人都活不長，何況殘疾人。獸醫(yī)雖然不是殘疾人，卻是斗雞眼，政府怕派他去前線，沒殺到敵人先把自己人砍了，就沒有養(yǎng)他，任他流落街頭。那時候除了殘疾人，還有很多豬狗牛羊雞鴨鵝無家可歸。因為缺少朋友，連搞同性戀的機會都沒有，獸醫(yī)只好這些家禽家畜待在一起培養(yǎng)感情。

有一天他到河里捉魚，看到河邊有一對情豬，公豬的腳被人削掉了，血流了一地。公豬奄奄一息，母豬守護公豬身邊不肯離去。最后公豬死了，母豬就不再進食，最后母豬也餓死了。獸醫(yī)看到這樣的情景，很感動，就立志做一名獸醫(yī)，醫(yī)好所有受傷的豬，讓天下的有情豬終成眷屬。

講到這里，小樂插了一句：“那頭公豬的腳肯定是被相公吃了?！?

我說：“胡扯，我從來沒有去過獸醫(yī)童年待的那個地方，更何況塵世囂囂，愛吃豬腳者無數(shù)，怎么能一口咬定是我干的呢？”

小白說：“你們不要吵，讓獸醫(yī)繼續(xù)講?！?

除了懂醫(yī)術(shù)，獸醫(yī)還癡迷漫畫。眾所周知，在戰(zhàn)國時期，癡迷藝術(shù)的人大都受人嘲笑，飯都吃不飽，還整天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太不靠譜了。

雖然獸醫(yī)沒有父母，但是他有親戚，這些親戚不但不照顧他，還常常譏諷他。那些親戚常常教育他們的兒子：“你看看你那個沒出息的表哥，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不去戰(zhàn)場殺敵，整天東游西蕩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千萬不要學他，否則以后一定找不到老婆。”

如果她們的兒子問：“媽媽，為什么一定要找老婆？”

媽媽就會說：“傻瓜，男婚女嫁，自古都是這樣的，沒有為什么，總之你是個男的就要找老婆，是個女的就要找老公。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

如果兒子再問：“我不想找老婆，我想做大事，女人太麻煩了。”

媽媽就會說：“子曾經(jīng)曰過，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看，平天下在最后，也就是說做大事要先從小事做起。連女人都收拾不了，怎么能擺平天下大事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兒子就沉默不語了，因為作為兒子，他們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那樣的話。

聽完獸醫(yī)的講述，小白嘆了口氣，說：“我小時候也受盡了鄙視，大家都說這個時代做樂人是沒有什么前途的。其實我也知道經(jīng)商很賺錢，可以過上很好的物質(zhì)生活。參軍很刺激，當上官了也可以過上很好的物質(zhì)生活?？墒俏抑粚σ魳酚信d趣，我只是想堅持我的興趣而已。至于平時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我并不在意，可是若我告訴別人我的真實想法，這些人就會說我的腦袋有問題。異類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是受排斥的?！?

小樂說：“小時候受鄙視不算什么，那時候放在心上的只有棉花糖風箏秋千和隔壁家的小玩伴，至于鄙視的目光，那時候根本不理解。長大后受鄙視才讓人郁悶，不過沒有關(guān)系，上帝對他的每個子民都是平等的，鄙視我們的人是魔鬼的子民，死后要下地獄的。只要我們對未來充滿期待，就不會有煩惱啦?！?

我站起身來說：“你們聊吧，我出去走走?！?

小樂說：“我和你一起去?！?

小白說：“我也想去。”

獸醫(yī)說：“撇下我一個人多不好，帶上我吧?！?

我說：“哦，那我不出去了，咱們繼續(xù)聊天吧。”

重新坐下之后，我開始胡思亂想，他們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耳朵。我在想，我喜歡什么？獸醫(yī)喜歡漫畫，小白喜歡音樂，我雖然會武術(shù)可是我不怎么喜歡武術(shù)，想來想去，我好像只喜歡烤豬蹄，然后如果可以帶著我的姑娘云游天下也挺好的。小白和獸醫(yī)還有小樂都向往未來，而我卻希望未來什么也不要發(fā)生，就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

第六章選秀

我有了小樂，小白有了眾多女粉絲。唯獨獸醫(yī)，孤身一人。獸醫(yī)雖然很丑也不溫柔，但是人生如夢，夢如煙，野百合也應該有春天。

于是我們每到一地，都會在樂隊演出的海報上附上獸醫(yī)的征婚啟事。征婚啟事是小白寫的，內(nèi)容如下：本樂隊有獸醫(yī)一名，擅長醫(yī)人。如今已過而立之年，尚未婚配。欲征女友一名，要求如下：初戀。帶小孩兒的絕對不要。黃皮膚，整過容的絕對不要。黑頭發(fā)，染過色的絕對不要。黑眼睛，假眼珠的絕對不要。最好能有一口潔白的牙齒，假牙的絕對不要。有口臭的不要，有狐臭的不要，有灰指甲的不要，有傳染病的不要。上過學的不要。年齡需在14歲到24歲之間。地球人，火星的絕對不要！

有意者請在演出結(jié)束后到后臺找郁小悶先生進行面試。通過面試后，試用三個月，試用期內(nèi)包吃住。試用期滿后，由獸醫(yī)先生親自從試用者中挑選一名作為終身伴侶。剩余的通過試用期者可進行復活賽。

那時候選秀活動很多，什么超級刺客超級歌手超級牙醫(yī)超級三陪女，總之無論什么比賽前面都會加個超級，于是我們這個征婚啟事又名：超級老婆選拔賽。

每天都有數(shù)以千計的少女跑到后臺來找我，他們一開始以為我就是獸醫(yī)，很振奮，可是我告訴他們我不是，我只是評委。獸醫(yī)的真實面目要到試用期滿后才可以呈現(xiàn)出來。我說，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獸醫(yī)很丑也不溫柔，雖然跟著我們樂隊干點雜活也算是我們的朋友但是他除了悲慘的童年之外一無所有。

可是這些少女們還是勇往直前奮不顧身身先士卒摧枯拉朽地告訴我她們愛獸醫(yī)。每次面試完和小白小樂以及獸醫(yī)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我都要感嘆一句：如今的孩子，太盲目崇拜了。

因為人太多，我需要說太多的話，后來，嗓子壞了。沒有辦法，小樂就做了一些木牌，每個牌子上都寫上字，比如：“自我介紹，唱歌。跳舞。待定，通過，下一個。”

面試的時候想說什么只要舉一下牌子就可以了。除非遇到特別的，比如會武術(shù)的，她們一上來就會說：“評委，我來個前空翻吧，要不我耍一套猴拳給您看看？”

這時候我只好點頭或者搖頭。小樂的發(fā)明很受歡迎，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大秦國所有的選秀活動的評委都不怎么說話了，想說什么就舉牌子。這樣一來省了許多話保護了嗓子，二來解決了部分評委只會說方言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