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么很快,警察就會沖到這里來看個究竟的。
"在等著警察沖上來救你們?"他笑,又飲了口酒,"你們做過的這些事情,警察也會很有興趣的吧,李校長?"
李校長臉色蒼白,其他人臉上也都難看得很,默然不語。
他又問我:"其他幾個人的報道文章呢,你都發(fā)到《晨星報》網(wǎng)站上去了嗎?"
"還沒,想著寫好作為一組文章,一塊兒發(fā)出來的。"
"先發(fā)了吧,你有點滑頭啊。記者真是不能信賴。"
我應了一聲,卻還在想著,能有什么法子可以拖延一下。幾分鐘內(nèi),警察就會到了吧。真要發(fā)了,這些人的人生就全毀了。但怨誰呢,他們竟然做出那種事情。
"但我必須得說,從專業(yè)角度講,這樣的報道是不完整的。缺了一塊,就是你。如果沒有你,他們?nèi)绱岁幇档囊幻婢筒粫芈冻鰜怼?
他搖晃著酒杯,紅色的液體在杯壁間釀出波濤。
"缺就缺了,追求完美不是個好習慣。"
我假裝聽不出他語氣中隱含的威脅,埋頭打字,嘴里又問:"是關(guān)于私人恩怨吧,他們多多少少都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還有什么報復比讓他們身敗名裂更讓人痛快的呢?但我奇怪的是,為什么你沒有邀請舒星妤,以你的性子,居然并不記恨她嗎?"
他站了起來,走向外灘的燈火。
過了一會兒,他飄忽的聲音隨夜風而來:"因為舒星妤是我的妻子啊。她終歸是我的妻子。況且,她欠我的賬,我已經(jīng)討回來了。我們扯平了。"
我赫然意識到他話中的含義,抬眼看他,他卻竟然已經(jīng)站到了石欄桿上,沖我微笑。
"你想要干什么?"我推桌而起,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他,"你難道不想看到他們所做的那些被公之于眾之后的轟動效應嗎?"
那排赤裸男女向我側(cè)目而視。
他的笑紋更深了,此時此刻,分外詭異。
"而且你不準備監(jiān)督我把稿子發(fā)到網(wǎng)站上?"我加重了砝碼。警察就要來了,我不能讓他就這么跳下樓去,況且他剛才的那句話,隱藏了一個大秘密。
事實上,警察已經(jīng)來了,他們在敲被反鎖起的大門。很快就會破門而入,或者不用那么麻煩,有人會為他們開門的吧。
"無所謂了,在這個晚上,我已經(jīng)足夠滿意。一切都是虛妄、都是虛妄、都是虛妄。"他大笑幾聲,轉(zhuǎn)過身去,面朝外灘蜂擁聚集的人群,望著平靜的黃浦江水,雙手向兩側(cè)平平抬起,左手酒杯,右手槍,仿佛一尊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