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漸次走盡,只剩下一川的河水兀自流著。渾了的水開始變清,我刨下的那個大坑也被泥沙一點一點填滿,過不了多久,這里又會是平展展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樣?;蛟S河水并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這里每天都要經(jīng)過一些牲口,走過幾個人,沒入形態(tài)各異的腳印。但沒有誰能把自己的腳印在泥沙底下悄悄藏住,流水輕輕一沖,一切都會煙消云散,什么痕跡也不會留下??磥?,流水和歲月一樣,它并不想讓什么東西咋咋呼呼地永恒下來。
父親走了一段路,突然回過頭喊了我一嗓子,我說我從后西溝繞著回去。父親沒管我,只停頓了一下就走了。他猜我繞后西溝走,一定想趁大中午正熱的時候偷坡上王老五的香瓜子吃。父親這次猜錯了,實際上當(dāng)我上岸找衣服時,我發(fā)現(xiàn),我把那條父親的秋褲改做成的短褲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