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壽命難料。萬一將來太子有什么不測,你們怎么知道其他諸王不會成為爾等之主!如何敢輕視他們!”太宗有些生氣。
魏徵心中暗想,太子固然有足疾,可是仍然備位東宮,陛下怎有了此種想法。難道真是有了以魏王代之之心?這于國家社稷可是大大不利。想罷,面不改色說道:“自周以來,王位傳襲,都是父子相繼,不立兄弟。此乃是為了防止不軌者窺伺皇位,制止禍亂。為國者應該深為戒備?!?/p>
太宗聽了一驚,也不知自己怎么說出那樣的話來,確實不該。于是點了點頭,準了王的奏請。
可魏徵卻是心懷憂慮,雖然太宗兩次都聽從了他的意見,但偏愛之心已起,恐怕有朝一日要生出事端來。他不由得想起當日建成與世民之間一段往事,深深嘆了口氣??v然是有危險,但為了國家,他決定一定要盡全力,不使悲劇重演。
日子還是風平浪靜,轉眼到了貞觀十四年(640)。
“圣上駕到!”一聲清亮的傳報,打破了平靜。
這邊李世民站定,抬頭一看,魏王府幾個大字赫然在目。
“兒臣參見父皇!”魏王泰上前拜倒。
“青雀,起來吧?!崩钍烂窨粗鴥鹤?,頓覺親切,不由叫起了魏王的小名。
“父皇請!”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大門之中。
“你這府第布置的越來越雅致了,到底是長大了。”太宗坐到正堂,四顧一看,滿意地贊道。
“承蒙父皇夸獎,兒臣真不敢當?!蔽和跏塘⒁慌?。
“我兒何時這么謙虛了啊,哈哈。”太宗看著李泰,“朕也是國事繁忙,不然倒是很想像你一樣,與才子文人每日討論文學,豈不快哉!可惜虞世南不在了啊!” 虞世南是當初太宗最欣賞的江南文士。
“父皇請勿傷懷,人死不能復生,還是保重龍體。且正值正月,又迎來新的一年,當高興才是?!蔽和鮿竦?。
“說的是啊。朕是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世,不免有些悲傷。哎,還是不要影響了大伙過年的情緒才好。青雀,朕要想想過年賞你什么才好。”太宗又來了精神。
“兒臣府中供應,已覺足夠。不敢過于奢侈,恐害父皇令名?!?/p>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太宗很覺欣慰。
“若父皇允許,兒臣有一請求。”
“我兒有何事,奏來便是?!?/p>
“兒臣斗膽請求父皇,赦免雍州長安縣死刑以下的罪犯,免除延康里今年的租賦?!蔽和醯恼埱蟠_實出乎李世民的意料之外?!皟撼季佑谘涌道?,本屬長安縣管轄,故有此請,也算為左鄰右舍做點貢獻。不知父皇能否恩準?”
“朕恩準了。我兒事事想到百姓,實屬難得,朕豈有不準之理呀。不過朕已經將賞你的東西帶了來,你就收了吧?!?/p>
“兒臣謝父皇恩準。請求父皇將財物賞賜給府中僚屬和同里的老人?!?/p>
“好!就依青雀所說?!碧陔y得這么高興,越看越覺得魏王懂事,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父子倆談得投機,太宗索性在魏王府用膳,一直待到下午,方才回宮去了。
而世事神奇,有一盛必有一衰。不僅各個民族文化有盛衰的連環(huán)性,便是個人之間也有。魏王泰日漸受到太宗的寵愛,顯示出不一般的才華,太子卻走了下坡路。本來太子聽斷國事,很受到群臣的稱贊,近幾年來卻喜好游獵聲色,并且越來越任性妄為了。
這天太宗召了太子右庶子張玄素來,他最近聽說了不少太子的事情,想向張玄素問個究竟。
“愛卿,朕知道你規(guī)諫太子有功,特把你的品級提為從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擔任正四品上階的太子左庶子,繼續(xù)為太子處理政務把關?!?/p>
“臣實是不敢當,請陛下恕罪。臣沒有輔佐好太子?!碧拥男袕綇埿匦闹忻靼?,他覺得受此官確實有愧。
“朕也知道太子一些行為太乖張了。聽說你在太子閣門外進諫,勸他不要在宮中擊鼓玩樂,他出來當著你的面把鼓給摔毀了,是嗎?”太宗對太子的情況還是很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