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外地人沒走,那何不叫下來一起說事?很多細節(jié)上的事我急需得到答案,比如說,這兩人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是偶然還是特地而為?再比如,他們聽說過村子里關(guān)于方臘的那個傳說嗎……想到這,我同胡公平說:“既然他們沒走,叫下來一起說說事,這樣也方便交流嘛,呵呵,胡老師你說是不是?”
“對對,喊下來,一起議議。”老頭很贊成地說。
胡公平搖搖頭反對了,不光是搖頭,他還用手指著天花板壓低聲音說:“他們說過了,不見買主?!?/p>
“為什么?”我好奇地問。
“他們的意思是我們這沒有識貨的買主,要來的都是些小魚小蝦,看不起唄?!焙铰读寺堆勒f。胡公平的話也有些道理,外地人肯定這般想,這窮山溝的哪會有什么大的買主,就算縣城里來的,也大不到哪去,心高氣傲不愿見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只要出得起價錢,遲早能見到這兩個躲躲藏藏的外地佬。
“那你們想賣多少?”我平靜地問胡公平。
“五萬左右?!焙较肓讼胝f。說句實在話,這價錢噎了我一下,那感覺就像你喝茶過猛,嗆了鼻子,不好受。噎得我一時竟想不到合適的話來說。
“公平,我說句公道話,你不要生氣,”胡老師說,“你這價錢過分了,真的很過分,就算是方臘的遺物也不值這大價錢,對不?”
“胡老師,我們不懂,他們才懂這東西值什么價錢,”胡公平埋怨胡老師起來,“再說了,要賣多少我說了也不算,他們是這樣交代我的,低于這價免談?!?/p>
我當時想,這下是遇到專業(yè)高手了,靠蒙肯定不行,實打?qū)嵰餐瑯硬恍校@事八成我是辦不了,得高強親自出馬。這也是吸取上次紫檀椅的教訓(xùn)。我不想草率開口點評五萬左右這個價格,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得盤根錯節(jié),事情簡單一些好,利于以后高強的出面處理。
“小談,你覺得這價格合適嗎?”胡老師望著我問,眼里稀里糊涂的。
“你這新房不錯啊,在你們村里應(yīng)該屬一屬二了吧?”我笑著問胡公平。我回答不了胡老師的問題,只能轉(zhuǎn)移一下話題。如果說這也是技巧的話,那就算吧。
“應(yīng)該算是第一了,呵呵?!焙阶院赖卣f,完了還沒忘讓胡老師肯定一下,“胡老師,你說能不能排得上第一?”
“嗯,算得上,這點毫無疑問。”老頭肯定地說。
“造價一定不低吧?”我又問。
“不低,花了兩萬多差不多就是三萬了,”胡公平說,“開了這么多年的拖拉機掙的錢全花在這房子上了。”
“那你覺得這把生了銹的寶劍能抵得上兩幢你家這樣的房子嗎?”我輕聲笑瞇瞇地湊著胡公平說。
“當然抵不上了,”胡公平脫口而出,一說出口發(fā)覺漏嘴了,趕緊圓話說,“不過,話又說回來,古董的事我們鄉(xiāng)下人不懂,說不好,聽他們說是值大價錢?!焙娇谥械乃麄?,當然是指樓上的那兩個外地人。
“你就相信他們說的話?”胡老師憤憤地說,“那就按他們說的一四分成,給你一萬好嘍,還賣什么?!币膊恢项^憤個什么勁,又打哪來的憤意,可能也是急的,覺得這事要是不成,太對不住自己進城一趟。
“我也想這樣,”胡公平攤開雙手,很無辜地說,“他們身上哪來這么多錢,先等上一個星期再說吧,到時賣不掉只能讓他們中的一個回家取錢了,沒錢我是不可能把東西讓他們拿走的。”
“留著他們在家你就不怕危險?”胡老師擔心地說,“畢竟是兩個外地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p>
“我怕什么,家里還有什么能比這劍值錢的?只要藏好這把劍,剩下的東西想要,讓他們拿去好了,嘿嘿。”
胡老師張嘴還想說什么,但沒說出口。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是可愛,實不相瞞,我愛看。老頭想說的無非是提醒胡公平不光要注意財產(chǎn)安全,還要注意人身安全,只是覺得這樣說欠妥,又咽了回去。畢竟這只是無憑無據(jù)的測忌之事,胡亂猜疑只能讓人家不快活。
“這樣吧,胡老板,劍我看過了,是不錯的一個東西,具體能值多少錢我說了不算,我得拍幾張照片回去讓我老板看一下,如果他覺得行,就讓他親自下鄉(xiāng)來與你協(xié)商,你看如何?”我考慮了一下說。
“照相嘛,沒問題,隨便照好了?!焙剿斓卮饝?yīng)了。
我讓胡公平把劍拿到了門口的水泥地上,然后細細地拍了十幾張相片,直到感覺差不多夠了才罷手。拍了照之后,就該離開了,留在這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和胡老師以及胡公平道了別就往回趕了。
胡老師執(zhí)意要把我送到公路邊,目的是想套套我肚子里的真實想法。我也很實在地告訴他,這劍是把好劍,有一眼,但是我眼力有限,在兵器上算不得成手,最后的結(jié)果必須得由高強說了算。胡老師笑瞇瞇地表示理解。當然,我還不忘說,如果這東西最后吃下來了,胡老師的功勞和酬勞不會忘記的,寬寬老頭的心,也不能讓他白忙活一場。
中巴車來后,我同胡老師說:“我走了,那邊的情況你多盯盯,萬一有他人上門來買的話及時通知我?!?/p>
“一定,一定?!焙蠋熢谏砗蟾吲d地說。他高興是因為東西得到了我的肯定,東西得到肯定就是對他工作的肯定,對工作肯定就離報酬不遠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來說,都值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