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顧磊想起來了，李思德從小就喜歡涂涂寫寫、舞文弄墨；上大學時，他埋頭鉆研，然后便以書畫鑒賞家自居起來；以后掙了工資，他就開始了個人書畫的收藏；后來他的官做得越來越大，家里的四壁掛得滿滿當當，顧磊都懶得去看他沒完沒了的顯擺了。

李森接著說："那天李思德神神秘秘叫我去他家喝酒，他忍來忍去到底沒熬住，便給我看了這幅比真正的'清明上河圖'還長了一倍的臨摹本。其實此畫已經是再創(chuàng)作了，它既有遠郊的風景山水，又更翔實地描繪了開封城內的萬象景觀，而且還一直鋪展到了金明池為止。所以，你想想，苦兒盜走了李思德的心肝寶貝，他還能坐立得住嗎？"

"是誰把這幅'清明上河圖'行賄給他的？"

"那人其實并不知道這幅畫的真正價值，但他拿到了承包高速公路的招標項目，他和李思德兩清了。"

顧磊使勁一跺腳："混蛋！你現(xiàn)在還說這種鬼話？難道國家的項目是李思德個人的發(fā)財渠道？這幅畫本來就不是李思德用正常手段得到的，難道失去了，就一定要整死苦兒？"

"可苦兒要這幅畫沒有用啊。我們找人與他討價還價，只要他能交出這畫，我們就減他徒刑，甚至有更多的好處。可就是因為這個怪人死不松口，李思德才沉不住氣了。哪里想到你被卷了進來，胳膊肘向外扭，剛得到一點蛛絲馬跡，就一團殺氣要懲治李思德。古往今來，有先下手為強這一說，我表能哥能讓你先得逞嗎？"

"明白了！小人總是手段毒辣?？伤α宋?，怎么還竟敢碰星星？"

"他和星星之間的事情，李思德自己也懊悔萬分，他從來不肯再提起，所以具體情況如何，星星是如何招惹他的？我確實不知道。"

說到這里，李森倒挺起了胸膛："我把肚子里的東西都告訴你了。你要開槍就利索點吧。把我打死，你再被香港警察追逐，以后的日子也夠你受的。你要理解我，我?guī)椭钏嫉?，因為他是我唯一的表哥，我今天所有的富貴榮華，都是他一手白白送給的。為他而死，我也認了。我看你還是沒有他的本事，不能像他一樣會策劃，沒有他的大將風度。你不去找他算總帳，欺負我一個小老弟，算什么好漢？"

"好。我可以饒你一命，如果你老實告訴我，李思德在美國的聯(lián)系地址。"

"我的確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不想打聽，當然他也不會告訴我。我能給你的，是我和他互相聯(lián)系的電子信地址。"

"我手中有他的幾個E地址，難道你的真比我的好？"

"對。這個有密碼，是絕密的。"

眼看著顧磊認真抄寫了下來，李森開始輕聲叫道："顧磊大哥……"

"閉嘴！你再敢叫一聲，我讓你腦袋立刻開花！" 顧磊的嘴唇發(fā)僵，臂膀變硬，他緩緩地舉起了手槍……

仿佛感覺到死神在向他默默地逼近，地獄的大門嘶嘶打開，李森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了，撲通一聲，他跪在了地下："自從小星星死后，我早有預感，知道你終究會從大獄中逃出。你會握著手槍，就像現(xiàn)在一樣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而且，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即使我和你推心置腹地說實話。其實，我早就準備好死亡了，我想當初星星可能也是這么想的，這個世道，怎么活也不會痛快，倒不如嘗一嘗死亡的滋味。我最近昏天黑地亂玩女人，就是不想死后有遺憾。反正我是對不住你，要殺我，你就快點動手，別再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