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楓和葉知秋還來不及仔細欣賞眼前的杰作,從希臘各地采集的樣品就紛紛送到。一個個經(jīng)過處理的細胞在江臨楓的指令中被裝進基因分析儀:一個、兩個、三個……隨著一個個標本進入分析儀,江臨楓心中那個希望的氣球越吹越大。他堅信,他要的東西就在這五十個標本里,就像花生仁一定會長在花生殼里一樣。
當(dāng)最后一個基因的分析結(jié)果顯示出"排列文字無意義"時,就像有一根鋒利的鋼針,哧地刺破了江臨楓心中的氣球。他再也支撐不起早已疲憊的身軀,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一雙無神的眼睛無奈地望著空蕩蕩的視屏發(fā)愣。葉知秋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后,淚珠像斷線珍珠似的,從她那蒼白無神的臉上滾落下來。
他們在迷茫與絕望中返回研究室,江臨楓呆呆地坐在電腦前,想搜腸刮肚的找?guī)讉€妥帖的詞去"交差",但他已經(jīng)沒有那個能力了。他只能以一個"敗將"的身份報告"地球拯救委員會":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他又想到了高天云,想到這個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老朋友??磥?,在這場拯救人類的戰(zhàn)役中,還得由他來唱主角,盡管是一個注定要以失敗收場的主角!
第8章吞噬冥王星
高天云坐在母艦的指揮座上表情肅穆,目光冷峻。舷窗外,密密麻麻的飛船噴著橙紅的烈焰,把深邃的蒼穹映得星光燦爛。前面的六個電子視屏正在不停顯示上下前后左右的空間情況,坐在視屏前的六名高級指揮員及話務(wù)員正在一邊敲擊鍵盤,一邊傳達指令。
高天云沒有穿宇航服,挺括的軍綠毛呢將軍裝使他顯得格外威嚴。船艙顯得很寬敞,但他仍然感到來自四周的壓力在不停擠壓著他的胸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是啊,換誰來都不會感到輕松的,這可是人類有史以來最沉重的一副擔(dān)子啊!兩千艘重型太空戰(zhàn)艦!四萬名有血有肉的太空戰(zhàn)士!再加上一個幾乎不可完成的要命任務(wù)!
艦隊一進入太空,高天云就命令各分隊按"一號編隊"飛行。整個太空艦隊被分成4個分隊、20個大隊、80個中隊、400個小隊,以小隊為基本單位集結(jié)飛行,艦與艦、隊與隊之間的間距從3秒距到10秒距不等。
艦隊在粒子束推進器的推動下,以高達2G的加速度迅速加速,在不到9小時內(nèi)就加速到預(yù)定的600公里/秒,此后將作勻速飛行,除了轉(zhuǎn)向及調(diào)整姿態(tài)需要啟動推進器外,將不再輕易耗費燃料,以確保有足夠的燃料安全返回地球。
這時,整個艦隊形成一條寬約4萬公里、長約50萬公里的長龍,活像一顆拖著長長彗尾的巨型彗星,在深邃的太空中逶迤奔突,浩蕩前行。
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龐大的艦隊,照理說高天云應(yīng)該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神圣感和驕傲感,但他卻沒有,他有的只是壓抑感、恐懼感和負罪感。壓抑來自于對地球人類渺渺前途的無限憂慮,恐懼來自于對超級強大的"吞噬者"的無可奈何,而負罪則來自于讓四萬名太空戰(zhàn)士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陪著自己去葬送生命。
高天云就在這種百感交集中指揮著他的艦隊,讓這條龐大的長龍沿著預(yù)定的航線向著太陽奔去。離開地球23小時后,艦隊航行5000萬公里,穿越金星軌道沿內(nèi)側(cè)作切割運動。兩天后,艦隊繼續(xù)航行1.1億公里,貼近水星軌道切點從迎面馳來的水星身邊擦肩而過,這讓高天云和四萬名太空戰(zhàn)士一起,有幸目睹了那顆時常隱沒在太陽光輝中的行星的真容。當(dāng)這顆中國古代稱之為"辰星"的行星從艦隊的左舷呼嘯而過時,它那沒有大氣遮蔽的裸露表面暴露無余,巨大的環(huán)形山和幽深的裂谷在陽光的映照下歷歷在目。
在告別水星后,高天云借機近距離觀察了太陽。透過左舷的濾光玻璃,太陽看上去比大圓桌還大,顯得如此之近,它表面的黑子和耀斑都清晰可見,噴發(fā)的日珥遠離球面幾百萬公里,好像隨時都會拋向驚擾它的飛船。他們的艦隊也確實經(jīng)受了高溫的考驗,有20多艘飛船在600度高溫的炙烤下退出了遠征的行列,這讓高天云深感痛心。
然而,來自"吞噬者"的威脅不容他有時間傷痛,他必須把所有的精力放到思考對付它的辦法上。他不能讓旁邊這個生機勃勃、正值壯年的太陽在它的碰撞下灰飛煙滅,更不能讓地球上的億萬生靈在太陽死亡后身銷魂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