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菁菁的屋子的墻上貼著的一張張獎狀,那是常菁菁從小學到高中成長的紀錄。每個學期,她都會領回幾張獎狀,有三好學生的,有優(yōu)秀班干部的,有文藝表演的,還有各種各樣競賽的。她媽媽總是小心翼翼地把她領來的獎狀貼在墻上,家里來了客人或串門的鄰居,她媽媽都會把他們帶到常菁菁住的房子里,指著獎狀給他們看。常菁菁不知楊柳從她的獎狀上能悟出什么,追問道:“姐你有話就說,別讓我猜好嗎?”
楊柳說:“這樣一個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女孩子,一定不會心甘情愿地一輩子打工,也不應該一輩子隨波逐流。”
常菁菁不好意思地說:“楊姐你笑話我???我不隨波逐流又能怎么樣?”
“那就看機遇?。 睏盍f:“正像李小芬說的那樣,你過去是沒機遇。機遇是人人心向往之的?,F在有了機遇,就是沈老板既要繼續(xù)往下做,又不想和馬主任合作,想?你。設身處地,我要是你可能已?答應了。我當年搞旅游公司,條件多差???有人投資,做夢呢?這些年有不少農村在城里務工的人員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有的很成功。農村畢竟天地廣闊,資源豐富,大有可為?!睏盍f到這里,端起茶±想喝水,看看±里沒水了,起身去加水。常菁菁把茶±搶過去,一邊加水一邊說:“楊姐,你往下說。”
楊柳接過茶±,喝了一口水,又看了看電腦里九龍溝的照片,接著說:“九龍溝旅游開發(fā)是關系你家鄉(xiāng)發(fā)展的大事。大河流水小河滿。你家鄉(xiāng)發(fā)展好了,你爸爸媽媽的生活寬裕了,你的精神負擔?濟負擔也就小了。如果你家鄉(xiāng)旅游開發(fā)好了,村民靠旅游開發(fā)走上了富裕道路,那么,這個致富帶頭人一定會有成就感。所以說,你的價值包含在里面,你做人的責任也包含在里面。再一個方面說,你爸爸病重,家里只有你這唯一一個女孩,在父親面前盡孝,也是你的責任!”楊柳頓了一下,加重語氣說:“還有一點,可能更重要一些,沈老板已?點給你了:?擁有了資源就擁有了財富。”
常菁菁被楊柳這番話說得熱血沸騰起來。她覺得自己一路上想的,只是圍繞著九龍溝的旅游能不能開發(fā),投資和收入有沒有保證,從北京回山村別人會怎么看,歡慶會不會反對?而沒有楊柳想的那么深刻,那么高遠。她誠心誠意地說:“楊姐,我對自己沒有太大的把握,不知道行不行?!?
“你連試都沒有試怎么知道自己行與不行?”楊柳接著給她講了一個童年的故事。她說在她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文藝匯演。班級里推薦她參加一個集體舞。她推說自己不行,甚至在老師面前哭鼻子。老師就說你沒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硬是讓她參加。結果,她還得了個“最佳舞臺形象獎”。她說:“從那以后到大學,我一直是學校的文藝骨干。我?常想,如果沒有文藝舞臺的鍛煉,我在人生舞臺和市場?濟舞臺上也不會信心十足?!?
楊柳講的這個故事,常菁菁以前就聽她說過。今天聽起來卻覺得意義非凡。她感覺到了楊柳在鼓勵她。她想了想,說:“楊姐,聽了你今天的話,我覺得我應當認真考慮。不過??”
楊柳打斷她的話,鄭重其事地說:“菁菁,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其實,你不用說。我看報紙和電視中講,黨和政府鼓勵農民工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團組織還專門設立了青年創(chuàng)業(yè)基金。我想過,農民工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絕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就業(yè),這其中包含著一種責任,往大了說是國家的一個長遠發(fā)展戰(zhàn)略。每一代人因為生活的時代不同,面臨的形勢不同,所處的環(huán)境不同,所以做人的責任也不同。我當初搞公司時,我爸對我說過:'我們那代人的責任是流血犧牲打?山,到了你們,就應該一心一意發(fā)展?濟,把國家建設得更強大!'現在農村勞動力結構的確讓人擔心。我們雖然是民營公司,但我一直不敢忘記自己的社會責任。公司為了培養(yǎng)你,的確在你身上做了些投資??墒?,一方面你為公司做出了貢獻,一方面為社會培養(yǎng)更多優(yōu)秀的人才也是公司的責任。所以,你不必因為違約有顧慮?!?
常菁菁感動得眼睛潮濕了。
楊柳又認真地說:“再說,你回去把你那個景點建好了,對咱們公司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能給咱們公司帶來新的增長點。咱們也會有更大的合作空間。我也可以建議事會向你們那兒投資??”
沒等楊柳說完,常菁菁感動的淚水已奪眶而出。她激動地緊緊擁抱著楊柳,哽咽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出了句:“謝謝你楊姐!”
楊柳又問了些沈耀的情況,常菁菁對沈耀知道的不多,就把趙明明和東東跳樓的?因跟楊柳說了。楊柳邊聽邊思考。常菁菁說完,她說:“這位姓沈的老板有眼光,當初投資九龍溝做度假村項目是有見地的或者說正確的,通過小規(guī)模的投資控制九龍溝的資源。在國際金融危機、房地產受沖擊的情況下,他仍然不愿放棄那個項目,也說明他對那塊資源有比較清醒的認識,也許??”“也許什么,楊姐?”常菁菁急不可耐地問。
楊柳笑了笑,說:“就得看你的判斷了。我覺得他會繼續(xù)投資往下做,就是你不回去照樣會??”
常菁菁一邊聽一邊點頭。她和沈耀談的時候,總覺得在前面的過程里面有一個結。沈耀為什么要和她合作,她應該用什么方式跟沈耀合作,沈耀和馬坡是什么關系?這個結她打不開,也沒想過要打開。楊柳一說,她才意識到,這個結不是她想不想打開的問題,而是必須打開。見楊柳不說了,她催促道:“接著說呀楊姐?!?
楊柳:“說完了?!背]驾迹骸澳銢]說完,你只是提出了問題,沒說解決問題的辦法?!?
楊柳依然是不緊不慢地說:“你呀,非要我說不可的話,兩條路你都可以走。一是留在公司做你的白領,接下來,和你的歡慶先生結婚。”說著,她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看著常菁菁:“菁菁,你還年輕。年輕人應當不怕冒險,不怕挫折,不怕失敗。這是第二條路?!?
常菁菁:“楊姐,你清楚我,以我的能力,我確實弄不清楚應該怎么辦?!?
楊柳笑了,說:“你呀,你要是現在什么都清楚,國務院就該請你做參事了?!闭f得常菁菁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