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菁菁覺得自己的血往上涌,她從來沒有這么激動過,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開始懂得了什么叫事業(yè)。李小芬更激動,把羊絨大衣都脫了。她對東東說:“去,再整一大盆羊肉面條來,外加一瓶白酒!”
馬鳴說:“一瓶白酒不夠我漱口的,得兩瓶?!?
不一會兒,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羊肉面上來了,兩瓶白酒也上來了。不過,這次是東東的爸爸孫石頭送上來的。他兩眼里清晰可見紅紅的血絲,嘴不住打著哈欠。他看了看趙明明,又看了看常菁菁和李小芬,沒有想離開的意思。李小芬馬上明白了他的心思,掏出一張一百元的票子給他:“咦,我以為是你們家東東請客呢!”
孫石頭把錢舉得很高,仰起臉,對著燈光照了照,然后才裝進衣袋里,嘴上說:“小本買賣,小本買賣,還差兩元五就算叔請你們了?!?
李小芬又掏出一張五元錢的票子給了他:“叔,別讓你吃虧。多的兩塊五算給你的加班費?!?
東東在一旁拿眼生氣地瞪著孫石頭,但是沒敢發(fā)作。
孫石頭高興了,端起酒±喝了一口酒,對常菁菁他們說:“叔剛才聽你們在議論旅游開發(fā)的事?”屋子里的人沒人回答。馬鳴扔了一支煙給他,他點燃后抽了幾口,又說:“這事你們得小心了。馬主任正為這事鬧心,說是咱村里有階級斗爭新動向。他說了,?他媽的說階級斗爭不存在,九龍溝就有階級斗爭。”
李小芬把剛放到嘴里的瓜子吐了出來:“咦??啥叫階級斗爭?我還是小學(xué)時聽說過這個詞,這么多年都沒聽到這個詞了。馬坡這是搞倒退吧。”
二月說:“他不是搞倒退,是把自己放到了和群眾對立的階級。”
東東說:“我打小就看馬坡不是個好東西。長著一雙老鼠眼,看人都沒正?過。”
孫石頭轉(zhuǎn)過臉來罵東東:“你一個女兒家就不該拋頭露面。人家那十幾家子沒幾個出頭,就你會逞熊能,還跟著上省城鬧??”
東東覺得有常菁菁一幫子伙伴撐腰,膽子也壯了,馬上就頂了孫石頭:“你就會跟著狗舔屎!要不是你積極帶頭把樹砍了,明明哥他們還不會砍呢?!?
孫石頭抬手想打東東,馬鳴一伸腿擋住了。
孫石頭的話又把大伙引到了土地補償問題上。有的說:“馬坡就是想壓制老百姓,不讓老百姓說話?!庇械恼f:“咱們還得聯(lián)合大伙向上邊反映?!壁w明明說:“就一句話,讓馬坡把錢給我們!”馬鳴也上勁了:“馬坡要是不還我們錢,我先把他養(yǎng)的那只神犬偷了賣出去,怎么也值幾十萬吧!夠我和明明、東東家的賠償費了?!?
孫石頭不想再和那幫年輕人說下去,他轉(zhuǎn)身走時,丟下一句話:“胳膊肘兒能扭過大腿,就你們能把馬坡馬主任怎么著?”
馬鳴來了勁,“要不是怕給你們添麻煩,老子早把馬坡的腿給卸了喂狗了?!彼P(guān)上門,轉(zhuǎn)過身來時看見了李小芬從北京帶回來、放在桌子上供大伙吃的北京果脯,搶了過去,獨自吃了起來。常菁菁從蘇北養(yǎng)鴨基地帶來的宣傳“冊也放在桌上,封面是一個漂亮的鄉(xiāng)村女孩開心地逗鴨子玩的照片。馬鳴拿起看了看,然后給大家人手一冊。他問:“菁菁支書,你不是要帶我們搞旅游嗎,不會讓我們養(yǎng)鴨子吧?”
常菁菁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答。趙明明就搶著說話了:“菁菁,你先前說的我都聽明白了,我從來都沒有這么明白過。咱們新成立的旅游公司沒馬坡什么事,對吧?那行,咱先干咱的事,反正錢是砸死了拿在馬坡手上了,他想賴也賴不掉了。過一段,我們再請你那個律師幫著上法院告他狗日的,他再不給錢,法院會抓他,蹲在牢里還怕他不給錢?”
李小芬:“咦??我以為你有什么好屁放呢,說來說去還是你的錢!”
趙明明讓李小芬?得直·眼睛,忙說:“我還有話呢我還有話呢!你聽著。我剛才說的那是其一。”李小芬說:“你就快說其二吧。”趙明明說:“其二就是咱和沈耀合作,那咱就給姓沈的個面子,暫時不鬧著找他要錢。往后走著看,他要是不投錢或者日哄咱,再給他新賬舊賬一起算。這是其二。其三,常菁菁你再給我來±水?!崩钚》伊R了一句:“驢啊你?”趙明明接過水說:“這其三,我前些年在深圳打工是掙了一點錢,去年蓋新房子都花光了,現(xiàn)在我就用承包的地入股吧。那我就是股東了!”
馬鳴說:“你咕咚,我也得咕咚?!闭f著還做了個倒下的動作。
趙明明擺擺手,示意馬鳴不要打斷他的話,然后接著說:“沈耀并不知道馬坡沒給村民簽土地流轉(zhuǎn)?議,是馬坡涮了他。咱們先與村民簽,沈耀、馬坡想占那塊地也沒法了。”李小芬照趙明明后腦袋瓜子上拍了一下:“咦??這家伙鬼主意還不少!”趙明明說:“別打岔,我還有其四呢?!崩钚》艺f:“四你娘個蛋,有完沒完你?”
常菁菁擺擺手,示意讓趙明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