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綏鄙夷道:“更古坪太閉塞!爸爸,鬼子揣的是軍用地圖,他說了幾句話,我一句也聽不懂。”
陶九香、媽武、金氏和孫福聽到這里,全都來了興趣,停下筷子盯住他。
“人呢,捉到哪里了?”媽武問。
媽綏吃了塊辣椒炒的臘肉,道:“死了,縣里的人還沒到,就死了。我看那符和夏梯瑪畫的一樣,都交給縣里了?!?/p>
“鬼兵,護(hù)身符也救不了他!”黎爹柱啐了一口。他頭纏白色絲帕,身著藍(lán)色夾襖,下穿麂皮套褲,蹲在堂屋的太師椅上,笑瞇瞇地言歸正傳,“讀了兩年,學(xué)問裝了幾籮篼,回來派點(diǎn)用場?,F(xiàn)在媽武帶了兵,每天有公務(wù),家里的事顧不上,該你支撐了?!庇芯湓?,他當(dāng)著媽武和金氏的面沒說,去年小兩口生了個女兒,還一臉若無其事,如果媽綏生個兒子,不由這對冤家不著急。
媽綏噤了聲,家里突然帶信叫他退學(xué),沒有透露原因,聰明的他已猜測到一些,心里非常不安。
黎爹柱放下筷子,把艾草揉成的火絨放在裝好煙葉的煙鍋腦子上,使勁吸幾口,艾香和煙香氣息隨著絲絲青煙彌漫在空氣中。“前些日子,張三姑幫著說了戶人家,我和你媽都滿意。你回來了,想辦法去看看人,沒有什么不順眼,就把事情定下來?!彼靡獾卣f到這里,發(fā)現(xiàn)媽綏的臉色不對,奇怪地問,“你不高興?”
媽綏緊張道:“爸爸,我暫時不想結(jié)婚,我想到重慶半工半讀,參加抗日救亡?!?/p>
這孩子只能寫字算賬,耕犁鋤耙、打豬獵猴并不是好角,黎爹柱鼻孔里嗤了一下:“你學(xué)問夠大了,到什么重慶!周家老二年前入了伍,黎家也算有個舅子在前線,和鬼子干仗,輪不到你?!?/p>
“不是干仗,是做一些外圍工作?!眿尳棇Ω改傅陌才懦錆M恐慌,焦急地辯解??h城的文明教育向他展示了一些新的東西,他憧憬孕育著愛情和夢想的美好未來,不想娶一個目不識丁的山里姑娘。
“妹子不錯,姓周,端端正正的,臉蛋比金氏圓一點(diǎn)?!碧站畔銓Χ鹤拥姆磻?yīng)也很驚訝,直截了當(dāng)?shù)?,“周家家境差點(diǎn),養(yǎng)的兩個姑娘還乖,把大的說給你,小的說給秦獵熊,往后,黎家和秦家就是親戚了,到底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