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
“重復‘寶石’……是什么呢?”
很奇怪!我為自己蹦出的這個想法感到奇怪!在課堂那樣焦慮得火光沖天的環(huán)境里,怎么會有寶石?還有閑心想寶石?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我的腦海中冒出來了一個想象:一顆寶石懸在身體的內(nèi)部,它是那樣的光芒四射,光芒映澈了我的腹臟。
“繼續(xù),重復‘寶石’?!?/p>
“繼續(xù),描述這個想象……”
我想起來了!記憶突然被調(diào)入!我想起來了為什么在課堂上會如此恐懼的一個原因!在課堂上為了氣聚丹田(肚臍下方二寸),我強迫自己想象那里有一塊寶石。原來我還曾是一個“氣功師”!為了治病曾專心練過一年的氣功,而且還是很正宗的。1990年那年興起了氣功熱,爸爸領我去北京看病,除了去專業(yè)醫(yī)院,找知名的老專家外,還順便觀摩了全國氣功師大會,并拜師學藝,一位四川峨嵋派的掌門人還傳授了一套練功心法。
隨后我意識到了當時自己最怕的是什么。我最怕小周天(氣功術語)“氣走岔路”,讓我走火入魔。所以在課堂上我不停地搖動手指,給自己的意念加以引導,這也成了我后來出現(xiàn)強迫動作的原因。
我將這些訴說出來……而且說得很連貫很完整,有一個轉(zhuǎn)變發(fā)生了,這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不再讓我恍恍惚惚,它們像霧一樣慢慢散開,我感到有些清醒了。巨大的壓力被減輕,在治療的過程中,身體也有了明顯的反應—— 一種麻酥酥的放電刺激的感覺,從后腦、脊椎擴散到皮膚的表面,非常舒服,我突然感覺到身體完全是自己的了。
這次兩個小時對“失憶”記憶的檢測,對我來說就像是經(jīng)歷了一次人生的洗禮。我完全地回到過去,回到那水深火熱般承受痛苦煎熬的歲月,對那些凝固在身體里的疼痛感和劇烈痛苦情緒進行了反復清洗。我意識到了過去是多么混亂,而且就是它們在我心里扎根,無時不在發(fā)作,讓我感到腫脹、感到窒息,影響著我的現(xiàn)在,將我困在抑郁焦慮狀態(tài)。
“我們已經(jīng)讀寫了這塊‘扇區(qū)’,但它遠不是‘心靈病毒’,下次我們還要往前回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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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祖先留下的心靈闌尾
小黑:于先生,我在大街上看到一個精神病老頭,衣不蔽體、瘦骨嶙峋,牙齒也掉光了,嘴里念念有詞、憑空爭吵,“你們才是反革命!打倒牛鬼蛇神”!看著這個心在“文革”的老古董,我忽然理解了精神刺激將人滯留在受傷時刻的道理,也突然明白了,原來你也曾是這樣一個精神錯亂的“瘋子”!我被你倆嚇到了(怦怦跳),傷痕記憶真的如此可怕嗎?為什么我對它從來沒有感知?
回答:小黑你好,就在此刻請你想象一下,把手指放在蠟燭的火焰上燒灼,你能堅持住嗎?肯定會感到揪心,自然地畏縮逃避。想象只是個調(diào)用記憶重新組合的過程,你已經(jīng)體會到傷痕記憶,與那個瘋子的區(qū)別僅在于,你可以輕易走開,而他在心靈的大火中已經(jīng)陷得太深,逃不出來了。
傷痕記憶有什么特殊性呢?很早以前就有人猜測,心靈對于創(chuàng)傷有特殊的處理方式。2006年美國科學家證實了這一說法。他們先是在多只老鼠的大腦中注射一種藥物,這種注射讓每只老鼠都受到了驚嚇。兩天之后,科學家們開始測試老鼠們關于這次“糟糕”經(jīng)歷的記憶情況,而事先注射的藥物正好可以幫助科學家們追蹤老鼠大腦中哪些區(qū)域參與了記憶過程。測試結(jié)果表明,老鼠大腦的海馬區(qū)參與了記憶內(nèi)容的處理過程;前扣帶腦皮質(zhì)主要負責記憶不快樂的刺激;杏仁核存儲的記憶則更為廣泛,它影響記憶內(nèi)容的先后順序以及不快樂刺激的存儲。這項實驗同樣適用于人類大腦。美國加州大學歐文分校的神經(jīng)生物學家詹姆斯·邁克高夫這樣總結(jié)他們的實驗:“單一經(jīng)歷各個方面的記憶(比如一次車禍)將會在大腦的不同區(qū)域進行處理,并分散地存儲在我們大腦中,盡管當我們想起來的時候好像是一件事情。我們對記憶的特殊性知道得越多,就越能夠明白記憶處理是為什么以及是如何出現(xiàn)偏差的。”這項研究說明了傷痕記憶在生理儲存上的特殊性,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人為什么會得神經(jīng)癥,當它的程度強烈或數(shù)量巨大時,一般性的自我調(diào)節(jié)、分析對之將很難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