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張浩青,來電話約我寫寫她“哥哥”的母親,說:“是位老革命,曾經(jīng)與革命母親夏娘娘佯稱婆媳,掩護中共中央在上海的機關(guān),你寫她最合適不過了?!?/p>
“你先說慢點,我有點糊涂了。你哥哥的母親難道不是你的母親嗎?”“不是,抗戰(zhàn)初期,他母親在武漢工作,既繁忙又不安定,就將他托付給了我的父親,我父親便把他帶到四川老家,給我奶奶當孫子,于是我有了這么一位哥哥。不過那時還沒有我呢?!?/p>
“原來如此。寫老革命我很有興趣,請告訴我她的名字?!薄爸芑菽?。周恩來的周,賢惠的惠,年紀的年。”“有人要你寫周惠年?”坐在一邊的父親顯然聽到了電話的內(nèi)容?!笆茄剑舱J識她?”“當然認識。1950年我剛到中央政治秘書室的時候,她是室里的行政秘書,許多事歸她負責,常打交道。不過也就一兩年,她就調(diào)到中央編譯局去了。”
接著,父親告訴我:那時每月有一兩個周末,他們幾個初進中南海的單身漢就由周惠年帶著到蘇聯(lián)駐華使館參加娛樂活動。而當他們到達時,蘇聯(lián)大使羅申通常都到使館門口來迎接,對周很尊重。因此父親那時就知道,周是位資格很老的同志。
然而在父親的印象里,周惠年有些過于嚴肅古板。當時政治秘書室的單身漢,工作食宿都在中南海里,節(jié)假日出中南海必須書面請假,說明出去的原因、會見何人、該人的情況,然后交周惠年同意后拿到蓋章的出門條。周惠年依據(jù)有關(guān)紀律,對出門條控制得比較嚴,想出去的人不一定每次都出得去,于是不免有些怨言。
還未與被訪者見面,我已經(jīng)對她有一點了解了。
通電話后,浩青就催我盡快去見周惠年阿姨,因為84歲高齡的周阿姨被診斷為肝癌晚期,嚴重肝腹水,已經(jīng)住院兩星期,“再晚就見不著了。”
我隨浩青走進病房,只見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靜臥床上,床邊吊著輸液的瓶子。見到我們,她神情沒有顯出什么變化,但她分明認出了浩青,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前天,鐵映來看我了。在這之前,許云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