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還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不過我倒是想起一部電影。
黑澤明的《影武者》中,跟武田信玄長得很像的影武者(替身),
可以瞞過任何人,包括武田信玄的親人,甚至是妻子,
但卻無法瞞過武田信玄的愛馬。
“對了,我有畫你哦,要不要看?”她攤開桌上的畫本。
“好啊?!蔽艺酒鹕恚叩剿龑γ?,坐下。
“咦?我的臉有這么方嗎?”
畫中人物的臉?biāo)乃姆椒剑椅骞倌:?,嘴邊還長了幾條觸須。
“這是我的感覺呀?!?/p>
“我的臉明明是圓中帶尖,怎么感覺也沒辦法感覺成四方形的吧。”
我將視線離開畫,問她:“你會把一個雞蛋感覺成一本書嗎?”
“這跟形狀沒有關(guān)系,只是我對你這個人的感覺而已。”
她的手似乎拿著一只隱形畫筆,在空中畫來畫去,然后指著那張畫:
“你給我的感覺好像做事呀、個性呀都是硬硬的,線條不夠smooth。
所以對我而言,這就是你的‘臉’?!?/p>
“可是我又沒留胡子,怎么會有這些須須呢?看起來好像……”
“好像狗,是嗎?”她很開心,“你也有這種感覺吧,這就對了。”
“對個……”我硬生生把“屁”吞下,提高音量,
“你把我畫得像狗,我當(dāng)然會感覺到是一條狗了!”
她笑得更開心,身體抖啊抖,抖落出很多笑聲,“昨天你給我的感覺像是在很努力找尋某種東西,但不是用眼睛找,而是四處嗅呀嗅的……”
“說來說去,你還是說我像條狗?!?/p>
“我不是說你像狗?!彼龘u搖頭,“我只是感覺到狗的特質(zhì)而已。”
聽她狗啊狗啊地說,我心里有些悶。
雖然我爸也曾說我像狗,不過那次是因為我趴在地上找掉了的錢。
我仔細(xì)回想昨天在這里找靈感的樣子,真的會讓人覺得像狗嗎?
想著想著就入了神,等我回神時,剛好接觸到她的目光。
“又感覺到狗了嗎?”我問她。
“沒有?!彼坪跤行┎缓靡馑?,“你現(xiàn)在的感覺像……”
“像猴子吧,是嗎?”
“沒錯?!彼χ鄙碜樱劬σ涣?,“就是猴子?!?/p>
“你跟我媽的感覺一樣。”我笑了起來。
我的個性是只要有人跟我媽的意見一致,我就會很高興。
“對了,你剛剛在找什么?”
“筆呀?!彼行┚趩?,“我老是迷迷糊糊的,今天又忘了帶筆?!?/p>
“我也是很迷糊喔?!?/p>
“是嗎?我感覺不出來耶?!彼σ恍?,“如果是迷糊的猴子的話,
很容易從樹上掉下來喔?!?/p>
說完后,她發(fā)現(xiàn)咖啡沒了,便朝吧臺方向伸出右手食指。
“你在做什么?”
“續(xù)杯呀?!彼f,“我這樣比,老板就知道我的咖啡要續(xù)杯?!?/p>
她低頭將視線放在畫本時,翻了幾頁,指著一張畫笑著說:
“這張畫的主題就是迷糊?!?/p>
畫中一個女孩子趴在地上,右手掀開床單,似乎朝床底下找東西。
“迷糊?”我想不通畫名的涵義。
“你看看,她左手拿著什么?右腳又穿著什么?”
“都是拖鞋吧?!?/p>
“是呀。但她竟然還在床底下找拖鞋,這難道不迷糊?”
她笑著笑著,以致接不下話,于是頓了頓,接著說,
“其實她只要同時想到左手和右腳各有一只拖鞋就好了,但她始終
沒辦法同時想到手和腳,她一次只能想一樣?xùn)|西?!?/p>
“你在畫自己吧?!?/p>
“對呀。”她笑了笑,“我一次只能想一樣?xùn)|西,于是常犯迷糊?!?/p>
“看不出來。”我也笑了笑。
“我常常要坐電梯下樓,卻是按了朝上的‘△’?!?nbsp;